第75章 第 7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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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还需要做些别的,让夏敬云彻底安心,秦暮真的不想再来一次之前的冷战和分居。

秦暮前往K区,余光突然瞥到了一幅画。

画中是个少年的背影,他坐在秋千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的衬衫,双手抱住膝盖,身体蜷曲起来,从他肩胛骨处,尖锐的骨翼刺出,一节节的骨头上挂着鲜血淋漓的脏器,瞬间让本该清新青春的画面变得扭曲恐怖起来。

夏敬云怎么会画这种?秦暮忍不住驻足。

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旁边的另一幅画吸引了。

少年站在镜子前,留给主视角一个背影,在镜子当中,是个同他打扮相同,却更加高壮的青年,正一只手按在镜面上,在暗红色的云雾中微微笑着。

秦暮盯着画面,胳膊上莫名冒出了鸡皮疙瘩。

夏敬云什么时候往恐怖猎奇的方向发展了?

秦暮定了定心神,他收回目光,顺着人流走入K区。

很快他便找到了夏敬云所说的小门,门上贴着“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秦暮作为办展人的家属,直接推门进去。

走过狭长的通道,秦暮来到了一间特殊的展厅。

相较于外面的人潮涌动,这处展厅空无一人,脚步声被周围的墙壁反射,回声荡漾。

秦暮没能发现夏敬云的身影,在展厅正中央,是三座雕像,被白色的布遮盖。

“敬云?”秦暮喊了声,回应他的只有回音。

秦暮确定他没来错地方,夏敬云也说过,他为这次个展精心准备了雕塑,当做最重要的作品。

如今夏敬云并不现身,难道说,这是敬云给他的惊喜?

秦暮走到最中央的雕塑面前,伸手扯下白布。

大理石表面非常光滑,厚重的白布失去平衡,顺着塑像线条滑落在地,发出轻微的沉闷声响。

和那双绝望的灰色眼仁相对的瞬间,秦暮的心猛地一缩,窒息般的恐惧让他骤然后退两步。

这是个男性半身像。

他的胸口被刺破,荆棘般的植物从胸腔生长出来,开出肆意腐烂的肥厚花瓣,一根根肋骨和心脏的轮廓透过破损的皮肤清晰可见,他的肺部消失了,因此能窥见后侧的脊骨。

男人平视前方,神情平静,但眼眸中尽是绝望。

秦暮过了十几秒,才重新找回呼吸的频率。

夏敬云果真再搞这些猎奇恐怖的艺术啊……他还以为是要给自己的惊喜呢。

秦暮转身,扯下旁边另外两尊雕塑的白布。

同样是两尊成年男性的雕像。

左边的男人被扭曲的触须缠绕,他绝望地仰起头想要呐喊,双手紧紧抓着面颊,甚至都要把下眼睑撕裂,触须攀附在他的身体上,都要钻进脖颈处虬接的血管。

右边的男人则深深低着头,做祈祷状,他额头上的面皮松松垮垮地垂下来,盖过眼睛,鼻梁和嘴唇,如同一张轻薄的面纱,一只鸟站在他肩膀上,啄食着溃烂的锁骨。

三个男人摆成圆弧,如同将秦暮围在中间,压迫感极强,让他喘不上气来。

怪东西,真的怪东西。

秦暮理解不了这种艺术,空旷大厅里出现这三个玩意,只能让他觉得瘆人。

他正要后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这三座雕塑,分别叫做谎言,卑劣,和愚昧。”

少年的嗓音丝绸般飘入耳中,瞬间唤醒了无数记忆,秦暮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猛地回过头去,赫然看到眉目清俊的少年站在自己身后,他红唇齿白,眉眼中萦绕不散的哀伤和忧郁彻底不见,和曾经分别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温肃柠微微笑着,只是那笑意并未到达冰封的眼底。

“温肃柠?!”

秦暮瞳孔猛缩,喊出他的名字。他瞬间回想起了在酒吧看到的景象,温肃柠将酒倒在侍者胸口,又俯身和牧云笙亲吻。

鼻子和眉弓又隐隐作痛,曾经被牧云笙踩到骨裂的左手不自觉抽搐,滔天愤怒和仇恨一股脑地涌上心头,让秦暮面容扭曲地冲上去——

“喜欢我给你的惊喜吗?秦暮?”

夏敬云的声音让秦暮的冲势生生止住,他愕然地扭头看去,只见他一直在找寻的夏敬云从中间雕塑后面走出,穿着和温肃柠完全相同的衣服。

他甚至都把略长的头发束起,前额的发型和温肃柠一致,昨天还在温柔注视着他的眼眸,此刻充斥着满满恶意。

那幅画,那幅他在路上看到的画!

照镜子的少年,和镜子中比他身形略高的青年。

秦暮瞬间反应过来都发生了什么。

“敬云,你不要信他的话!他就是个在骗你的贱人!”

秦暮急促地解释道,“他当初狮子大开口问我要钱我没给,所以故意想办法来害我,你一定不要上了他的当——”

“要什么钱,每个月三万吗?”夏敬云轻笑着道,“秦暮,你是觉得我会相信我表弟,还是相信你呢?”

……表弟?!

秦暮瞳孔猛然一缩。

夏敬云喊温肃柠表弟?!

骗人的吧!

他确实知道颜勋早年丢了儿子,这些年来想尽办法也都没能找到,但,但怎么可能这么巧?

温肃柠这样一事无成,懦弱自卑的人,竟然会是颜家长子?!

如果是这样,也就是说,夏敬云其实早就知道了?

事到如今,秦暮要还是不明白,他就彻底是个傻子了。

他为了瞒住夏敬云,强忍着被牧云笙殴打的疼痛只能跑走,被家里的幻听折磨只能强装镇定,结果、结果夏敬云早就知道了温肃柠的存在?!

不,说不定幻听和牧云笙的出现,也都是他们算计好的!

这些可能光是想想,就让秦暮止不住地浑身发抖。

“你们……你们竟敢一起耍我?!”

夏敬云笑了下,轻飘飘地道:“是啊,谁叫你傻呢?”

秦暮瞳孔一缩。

他对夏敬云的全部信任,依赖,挽留,全都在此刻轰然崩塌,成了一场笑话。

夏敬云和温肃柠,完全就是把他当马戏团里的猴子戏耍!

“夏敬云,你不要太过分!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都为了你做了什么?!”

秦暮大步走向夏敬云,面对着那张曾日思夜想的脸,高高地扬起手——

他的手腕被稳稳地拖住了。

夏敬云的右手抬起,抓住秦暮本来瞄准他面部的手臂,虎口如同钳子般夹着,稳当得纹丝不动,同时他的左臂手肘横出,瞬间击中秦暮大敞四开的腹部。

“唔——!”

秦暮的身体虾米似的弓起,他根本没想到夏敬云竟然会先下手为强,秦暮拼命挥舞被握住的那只手,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摆脱夏敬云的桎梏。

“做了什么?你是说瞒着我去嫖.娼,趁我不在包养替身,还是在办公室里跟你的秘书上床?”

夏敬云拇指猛地一按,捏在他手腕上的某处,秦暮顷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秦暮,是生活中的哪一点,给了你我很弱的错觉?”

夏敬云抓住他后衣领,把秦暮的脑袋狠狠地往下按,同时用抬起的膝盖找上了他的面骨。

夏敬云素来温和儒雅,但这两个词并不意味着身体虚弱。

少年时期他就整天背着几十斤的画具,爬到山上去采风画画,风吹日晒,在外面一跑就是一整天。后来开始学习雕塑,和同学们一起搬运成吨重的大理石胚,雕刻刀确实很锋利,但想要在坚硬的大理石上雕刻,必须需要手臂和手指最精妙的力量。

只不过秦暮一直以来,都从来没注意过他温柔文弱外表下的真实情况。

秦暮被夏敬云一个膝击冲得脑袋向后高高扬起,身体也因为惯性后退,温肃柠侧身躲开,轻飘飘地评价道:“哎呀,都出血了。”

“你们……你们……”

秦暮被怒火充斥的大脑遭受重击,他眼前阵阵发黑,所有思维都被疼痛侵占,彻底失去了分析和思考的能力。

他躬着身体睁开双眼,在漫长且窒息的黑暗过后,眼前总算再度清晰,温肃柠和夏敬云正并肩站在他面前,嘲弄般望着他此时的狼狈模样。

温肃柠似乎说了句什么,但秦暮没听见。

变了,变了,一切都不是他熟悉的模样了。

温肃柠不再苍白伶仃,只需要用恐吓语气就能把他吓得浑身颤抖双眼含泪,夏敬云也撕开了温柔体贴的伪装,露出无情冷眼和尖牙利齿。

在他们身后,胸口撕裂长出荆棘和腐烂花朵,被触手纠缠痛苦地撕裂眼皮,面皮垂下羞愧祷告的男人塑像,是如此恐怖狰狞。

秦暮看到夏敬云的手向后一摸,从中间雕塑镂空的胸腔里,拿出一把尖锐的雕刻刀!

夏敬云,夏敬云想要杀了他!

秦暮的脑子腾的声热了。

此时此刻,他脑海中唯一剩下的想法,就只有“活下来”。

秦暮立刻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然而他推开通向走道的门,就看到了牧云笙站在其中的身影,他手上戴着黑色的拳击手套,朝他冷冷地扯了下唇角。

——圈套,这是个圈套!

秦暮当即调转方向,发了疯地寻找其它出路,夏敬云就在身后,他一定要赶紧逃出去!

身后温肃柠在喊着什么,但秦暮完全听不清楚,他耳边不断响起尖锐的嗡鸣,头部先前遭受的重击让他对方向都失去了判断,雕塑绝望痛苦的眼瞳浮现在脑海。

如果,如果被夏敬云追上,他会不会把自己的眼睛也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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