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钊愁眉苦脸地说:“看样子陛下是真不急。宣大人,怎么办?咱们真要向陛下妥协吗?”
宣近文捶着手沉思了一会儿说:“当然不行,先帝乃一国之君,葬礼岂能马虎?陛下不急,宗室总是要急的,我去找吴王、庆王殿下。”
吴王自不必说,他是陛下的亲兄长。而庆王乃是先帝的堂兄,也就是陛下的亲叔叔,长辈,说话比较有份量。而且庆王这人自大得很,很容易说动。
他们两位带着众宗室出面,这事陛下总要松口吧。
其余大臣皆面露喜色:“还是宣大人有办法。”
宗室这边其实早知道了这事,也一直在观望。对于刘子岳要削减景悼帝葬礼开销一事,他们都很不满,因为今日刘子岳能削减先帝的葬礼开支,他日迟早也会动到他们头上。
而且宗室里还有一批年纪大的老王爷仗着身份高,辈分高,也想跳出来表现表现,寻寻存在感,毕竟刘子岳以前可是皇室小透明,他这皇位纯属捡漏。
因此第二日庆王和吴王便带了好几个宗室说话比较有份量的老王爷进宫请求面圣。
刘子岳当时正在跟公孙夏、柯建元在商议减税的事。
减税是好,但现在国库入不敷出,急需银两,哪里够啊,柯建元不赞成:“陛下为民着想,微臣等甚是感动,但如今国库空虚,已难以为继,如此这般,怕是到了今年底会更困难。”
刘子岳也想过这事,他摇头叹道:“银子的事柯大人不必担心,我已有了解决的方案。新帝继位,本就需大赦天下收买人心,但朕寻思着大赦不若减税更能博得民心,况且近几年,天灾**不断,百姓的生活已经很艰难了,若不想襄州之事再度发生,减税很有必要。减点税,总比打仗省银子。”
柯建元愣了一下,他对刘子岳了解不多,皆是因为郭富才投效的刘子岳。他怎么都没想到刘子岳私底下说话行事是这种……务实的作风。
历朝历代,新君登基都会搞出各种赦免收买人心,安民心,但没人会直白地讲出来。无论是皇帝还是大臣,提起都是陛下仁义宽厚,再借此歌功颂德,吹捧新帝一番。
像陛下这么实诚的人还真是少见。
公孙夏看他发愣的样子,有些好笑,道:“柯大人,银钱一事想必陛下已有了办法,你不用担心。陛下所言有理,前些年加了太多的税,百姓生活甚是困苦,减税,让天下黎民休养生息非常有必要。”
“朕已派人送信给郭大人,命其携银子进京。”刘子岳也给柯建元透了个底。仅凭国库现在那点银子肯定是撑不到秋收的,再怎么节俭都不可能,所以延平帝死的第二日,他就让李洪深派了人送信去南越。
柯建元见他们都胸有成竹的样子,又想着陛下确实挺节俭的,便没再多言:“是,陛下,那今年减税多少比较合适?”
刘子岳刚想开口,便看到陶余匆匆进来,行礼道:“陛下,庆王、吴王等人来了,在外面候着,想见陛下。”
公孙夏挑了挑眉,低声道:“陛下,怕是来者不善!”
刘子岳琢磨了一会儿,轻轻一笑,道:“我在与大人们议事,让他们在外面候着吧。”
接着又转头跟柯建元商量起了减税的幅度,最终确定减少十分之一的田赋。减得太少,于百姓来说没什么用,减太多,朝廷的收入锐减,国库的压力会更大,只能先减一些。等国库宽裕,解决了内忧外患后,再进一步缩减开支。
目前减这个幅度其实也顶不了太大的用,最主要的还是起到安抚民心的作用,让百姓不至于看不到希望,揭竿而起。
***
庆王等人脸都绿了。
便是先帝在世时对他们都颇为客气。
他们可是长辈,陛下却这么一直晾着他们,成何体统。
几人对刘子岳的不满达到了顶峰。
庆王不耐地问陶余:“陛下到底在见谁?比我这个皇叔还重要吗?”
陶余打着哈哈:“庆王先喝茶,用些点心,陛下处理完了事,很快就会召见诸位了。”
“半个时辰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庆王耐心告罄,不悦地睨了陶余一眼,转身就往外走,“我倒是要去瞧瞧,谁这么大面子!”
吴王有点怕,想劝,但几位长辈已经走了,他连忙跟上。
陶余连忙跟了上去,不停地劝道:“庆王殿下,您再等等,陛下是真的有政务要处理,就一会儿……”
砰!
庆王不顾守门小太监的劝阻,一把推开了延福殿的门,瞥向坐在龙椅上的刘子岳。
刘子岳蹙眉看着他。
公孙夏和柯建元也皱起了眉头,庆王等人未免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
庆王做事虽然嚣张,但也知道自己这个行为不妥,进门就行礼道:“陛下,微臣有急事要求见陛下,因实在是等不急,才失了礼数,还请陛下见谅。”
刘子岳没看他,而是问陶余:“陶公公,擅闯延福殿是什么罪?”
陶余连忙道:“回陛下,此乃大不敬,按律当诛!”
刘子岳当即下旨:“来人,庆王、吴王、陵王……擅闯延福殿,念其初犯,免去死罪,革除爵位,贬为庶人,所有家产一律充公,家仆遣散,以儆效尤!”
胆小的吴王听到这话差点昏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赶紧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微臣是为了劝庆王才跟过来的,微臣绝对没这个意思……”
陵王等人见刘子岳动了真格,这才意识到,如今的刘子岳不是当初那个爹不疼娘早逝的七皇子。如今他是生杀予夺、大权在握的帝王,赶紧求饶:“陛下,微臣是受了庆王的蛊惑才来的,微臣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了微臣。”
庆王听到这话,差点昏厥。
这两人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如今新皇一发怒,他们就将自己给推了出来,未免太不是东西了。
他有心想要跟刘子岳杠,可面对来拉他的侍卫,他还是怂了。这要真被革除了爵位,成为庶民,哪还有荣华富贵可享。
庆王也赶紧改了口澄清:“陛下,微臣绝无擅闯延福殿的意思,微臣是有急事要找陛下禀告,请陛下……”
刘子岳冷冷一笑,他早看宗室这堆蛀虫不满意了。
□□打下天下后就大肆分封兄弟侄子儿子们,第一代直系亲属都是亲王,亲王死后,嫡长子继承亲王的封号和俸禄,其余的儿子统统封为郡王。
这些宗室有权有钱,生了儿子也不愁养,纳了一堆的小妾,一个赛一个的能生,家家户户的男丁都能组支足球队。几代下来,宗室子弟以指数级增长。每年光是养这堆闲人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刘子岳还没登基时就在想怎么能够解决宗室这个庞大的负担,毕竟让他们这么生下去,就是有再厚的家底也养不起,崩盘是迟早的事。
他还没想好动手的借口,这些人倒自己先送上门来了,他不借题发挥岂不是对不起庆王的作死。
“急事?什么样的急事?是关乎国计民生,还是能平定晋王之乱,收复西南,又或是打退拓拓儿人永保边疆稳定的良计?”刘子岳讥诮地看着庆王。
当然不是,庆王就一个闲散王爷,只知享乐,哪懂这些。
他正想开口,刘子岳又接过陶余递来的几张纸,丢在庆王头上:“看看你儿子们干的好事!”
庆王连忙捡起纸,发现上面全是他几个成年儿子的调查,什么仗势欺人,强抢民女,吃霸王餐,打人,都记在了上面。陛下这是早就盯上了他啊,他今天真是自己送上门来找打。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微臣回去一定好好管束那几个逆子!”庆王赶紧求饶。
刘子岳完全不为所动:“通通拉下去,即刻执行!”
这一次就可以少封几十个王爷,还能抄几座王府,真是省了好大一笔钱,还能让国库的余额长到七位数。
当天,庆王府、陵王府、吴王府等被抄家贬为庶人的消息就在京城传开了,宗室人人自危,子弟们全都夹起了尾巴做人,再也不敢出去作威作福。
听到这个消息,宣近文大吃一惊,心里不禁有些忐忑。陛下对宗室都如此强硬,那对他们这些大臣,怕也是不会轻易放过了。
他还来不及想应该怎么应对就接到了圣旨,皇帝宣他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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