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夫便又噎住了:“这……倒是没有。”
末了道:“且先照着我的法子来试一试吧。”
南婆婆心说也只能如此了。
再之后几次施针结束,药也连吃了数日,小六眼见着的灵光了起来,唐大夫便也就将那志怪小说上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去。
反倒是南婆婆将其奉为圭臬,要不是因为她不识字,甚至于都想悄悄问了唐大夫那本书的名字,找过来亲自翻一翻了!
因为,小六身体里的确出现了另一个灵魂!
什么,你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并不是因为南婆婆心细如尘,从小六某些不自然的举止当中发现了端倪。
而是因为……
在那个灵魂出现的第一天,小六就很乖的告诉了她。
“婆婆,我身体里多了一个人。她说,她也叫李方妍,相貌与我生的一模一样……”
南婆婆差点原地晕过去。
傻孩子,是不是外边来的野鬼附到你身上去了?!
她没怀疑过这事儿是假的的可能性。
因为小六她很乖的,从来都不会说谎话骗婆婆。
南婆婆慌了,心急如焚,偏也不敢去寻求外援。
她可以不把这事儿当回事,毫无畏惧的继续跟这孩子住在一起,可是别人呢?
眼见着小六才刚苦尽甘来,难道一转眼就要再回到从前的生活去吗?
但是后来,在接触过另一个灵魂之后,南婆婆发现,或许她们真的是一个人。
因为对方脑海中残存的七岁之前的记忆,的确与南婆婆所知道的一样。
难道真就是七岁那年的一剂毒药使然,一个孩子的三魂七魄分成了两部分,小六得到了质朴些的那部分,对方得到了聪敏些的那部分?
南婆婆有些替小六委屈,但是想着对方说的话,同样也有些担忧:“小六一直都在李家,那你呢,这些年又是到了何处?”
对方沉默了许久,才说:“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南婆婆不由得道:“是外朝吗?”
对方轻轻说:“比那还要远。”
脑海里,小六不由得“哇哦”一声。
南婆婆想的更远:“在那边儿,你也有父母家人吗?”
“没有,”对方告诉她:“我是一个孤儿。”
大概是预料到南婆婆跟小六会因此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她又加了一句:“那是一个,
() 很好很好的地方。”
流落街头的孤儿会被专门的机构收养,有机会接受教育,也是因此,她走向了另一条波澜壮阔的道路。
南婆婆同她相处的久了,渐渐的不由开始用对待小六的态度来对待她,只是再三叮嘱,一定不要叫外人知道这件事!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能想得到,半路上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来?
南婆婆心下愁绪万千,小六反倒不怎么怕,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她。
南婆婆硬是被气笑了,因而又咳嗽起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小六很认真,也很坚定的告诉她:“婆婆,她可聪明呢,一定已经有解决的办法了!你要相信我们!”
她说“要相信我们”,而不是“相信我”。
李方妍心想,习惯了独来独往的人,忽然间有了家人,真是奇妙的感觉啊。
……
前堂。
宴会进行过半,场内气氛正浓。
许景亨就在这时候面带几分薄笑,稳步入内:“刚收到了王家送来的礼单,还请主公过目。”
随即双手将书写着今日之事的那页文书递上。
至于所谓的王家,纯粹是他信口胡诌的,反正那是个大姓,随便在场的人去猜吧!
爱谁谁。
李元达已经知道家里边后园出了事,还当是策划多么缜密的阴谋呢。
这会儿看完整件事情的过程,深有种小巷子里被人塞了个地址再偷偷瞄一眼他下三路说“今晚三更,应有尽有,包你满意”,到了一看发现有一个健壮大汉搂着母猪跳脱衣舞一样离谱。
“不是,他图什么啊?!”
李元达发出了由衷的疑惑:“我也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是吗?!”
刘彻“噫”了一声:“怎么不算呢。”
李世民深感不解:“暗卫,是这么用的吗?”
朱元璋都开始怀疑自我了:“这兄弟的大脑有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残疾……”
除此之外,李元达倒是注意到了许景亨文书中提到的那点异常。
李家六小姐李方妍。
终于来了吗?
那位异世来客。
李元达为之莞尔,却告诉许景亨:“告诉小六,等这边结束,叫她往书房去见我。”
许景亨有些担心:“小心为上,若是有个万一……”
李元达失笑道:“放心。”
许景亨见他已经打定主意,便也不再规劝,又问:“那新收的猪肉又该怎么处理?”
李元达没有直截了当的给出回答,瞟一眼坐在一边极力往这边儿伸耳朵,却做出若无其事样子的三皇子,甚至于主动招呼他靠近些。
“此处有一桩疑难,要与殿下相商。”
三皇子被抓包偷听,神色稍显讪讪:“请节度使直言?”
席间其余人的目光也纷纷投了过来。
一时之间,连那丝
竹之声(),仿佛都低沉了下去。
李元达倍显无奈的叹一口气█[((),环顾一周,继而拍了拍手。
这下,席间是真的彻底安静下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集于一处,只听李元达道:“就在方才,府上遭遇了一场袭击,几名刺客打着朝廷来使的称号,潜入到我的府上,杀人之后负隅顽抗,甚至于劫持了我的女儿做人质……”
话音落地,满室来宾都变了脸色,而座中李氏的麾下臣属们,更是面笼阴云。
主辱臣死,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来宾们则不免在心里嘀咕——到底是谁这么不开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李衡的妹妹出嫁,朝廷要专门派遣一个皇太子之下齿序最长的皇子前来恭贺,这难道还不能够彰显李氏的威势吗?
闯到他家里来行刺,怎么想的啊?
而以三皇子为首的朝廷来使难免要想的更多一些——
是谁心这么脏,大好的日子栽赃陷害我们啊?!
你妈的,居然打着我们的旗号在这儿杀人,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要是李衡真的信了你们的朝廷的人,备不住我们这一行人都得交待在这儿!
其余人也不由得在心里揣测这事儿到底是哪方势力下的手,亦或者就是李衡贼喊捉贼,想要以此重创朝廷的威信?
思绪纷杂之际,李元达却已经拍案而起:“幕后之人的险恶用心可以想见,他既是要打我李衡的脸,也是要离间我和朝廷之间的关系!话不说不清,理不辨不明,与其遮遮掩掩,各自心怀疑窦,不如把事情翻到明面上来——三殿下,请与我同行,去看个清楚明白,诸位若是有意,也可同行!”
三皇子听罢,感动的差点掉下眼泪来,当下握住他的手,动容不已:“社稷有节度使这样的忠贞之臣,是国朝之幸!”
【曹操点了个赞】
李元达在前,三皇子紧随其后,其余各家势力来人见状,或者是存着得到个第一手材料的心思,或者是想着去看看热闹,全都陆陆续续的跟了上去。
此时后园中的血迹尚且未干,遍植在青石小径两侧的傲霜秋菊已经被数以万计的箭矢击碎,只看这场景,便可以想见当时场景的紧迫和危险。
三皇子身后的一名中年侍从自地上捡起了几支断箭,仔细观察过断箭的切口之后,确定的向前者点了点头。
其余各家来人也是有所观测。
他们很确定,此地的确发生过一场袭击。
李元达旋即便领着他们往牢狱去了。
私家设置牢狱,这显然有违法度,然而到了今时今日,谁又能够以法度来约束李衡?
即便三皇子对此也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丝毫没有因而显露异态。
那几具尸体已经被摆放在一处,面庞露出,裤脚和衣袖掀起。
同行众人中有几人掩着口鼻上前细看,很快又回到自家队伍之中。
只是跟随三皇子的
() 那名中年侍从看的时间格外久了一些。
三皇子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有眉目了?”
那中年侍从神色有些复杂,几经踌躇,终于道:“其中两人,看着有些面善……”
三皇子心里边“咯噔”一下。
还没等细细的将这“有些面善”四个字品味一遍,肩膀就被李元达搂住,拥着往里边囚室去了:“几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到里边去,我给三殿下看个有趣儿的!”
三皇子被他连拉带推的带了进去,还没来得及适应囚室里过于昏暗的光线,脖子就被人扶住,强行转了一个方向。
李元达以一种看乐子的语气,笑吟吟道:“这个人可不一般,他乃是匪首,劫持小女的不是别的,正是此人!”
看清楚佩戴枷锁之人的面孔之后,三皇子只觉一股寒意涌上后脑勺,连带着半边身子都麻了。
李元达好像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继续以那种兴味十足的语气道:“殿下可知道此人的假身份是谁?哈哈,他居然说,自己是您的堂弟,厉王轩辕桀!”
三皇子此时已经彻底石化了。
这俊美绝伦的面孔,这难掩桀骜的气质,如假包换,正是他的堂弟轩辕桀!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且还以刺客的名义被李氏擒拿……
短暂的怔楞之后,三皇子忽然间想起了更要命的一点——自己这堂弟如此有名,今日诸多来宾之中,未必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而一旦他的身份被揭开,南都与朝廷之间那虚伪的和平,或许就彻底维持不住了!
三皇子想到此处,后背上几乎立时便生出了一层汗来。
轩辕桀见到这位堂兄,也觉是得到了倚仗,下颌虽然被卸掉,自己也受制于人,但他还是艰难的挣扎起来,表现出强烈的想要言语的意图。
同时,间歇性的对李元达投射出刀子一样的锋芒。
轩辕桀刚那么一动,许景亨就恰到好处的发现了:“他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啊?”
他要是不开口,乌泱泱的来了那么多人,轩辕桀一时间可注意不到他,这会儿既开了口,立时就叫后者想起他指使之下那充满感情的两耳光了。
轩辕桀对着他怒目而视!
许景亨见状哈哈大笑,没有躲避,反而上前两步,示意看守他的人再次把他下颌装上。
熟悉的痛感传来,轩辕桀脸颊肌肉稍显凝滞的活动几下,转而衔恨看向一边的许景亨,马上就要口吐芬芳。
然而他的脑子转速有三十的话,许景亨的脑子转速起码得有三千。
这边在刚动嘴唇,许景亨就同时开了口。
相较而言,他的声音来的更快,也更加响亮。
许景亨大手一挥,意气风发,不像是谋士,倒宛如是一位打了胜仗的将军。
他神情振奋:“诸位,让我们来一起聆听独属于丧家野狗的哀嚎吧!!!”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投了过来。
轩辕桀:“……”
轩辕桀:你个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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