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楚以往都是等待着其他狼吃完,然后自己吃,或者霍北直接替他把肉撕扯好,所以并不着急,但是现在他忽然发现霍北将猎物拖到了他的面前,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齐楚道:“吃。”
它目光里充斥着齐楚看不懂的情绪,抬起爪子将驼鹿最好吃的鹿腿部分往齐楚的嘴边推,齐楚低头看着驼鹿,又抬头看了眼霍北,他喃喃道:“这驼鹿肉,鹿肉,兔肉……哪一样不比我的肉好吃。”
“嗯?”霍北没有听懂齐楚的意思,它凑过去,张开口咬住了齐楚的嘴,和上次一样,獠牙轻轻摩挲了一下齐楚敏感的鼻头,齐楚想要将自己的嘴从霍北的獠牙中解救出来,但却不敢乱动,生怕霍北一生气就像是咬碎野鹿只是当霍北再次叼回了一只野鹿,它直接拽下了一条大腿的肉给了齐楚,包括骨头,可当霍北吃完回来时,却发现齐楚也吃完了,然而周围没有一块骨头的痕迹。
“你都吃完了?”霍北有些疑惑,那样的大腿骨,就算是它咬起来都有些费力,更何况是獠牙并不算尖利的齐楚,霍北满心疑虑,但齐楚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一脸无辜地看着霍北,霍北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晚上的时候,它听到身边齐楚的呼吸声,便知道齐楚睡熟了,它抬起爪子轻轻触碰了一下齐楚的身体,爪下的触感越来越瘦,霍北看着有些心急。
“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霍北凑过去,小心翼翼地轻轻蹭了蹭齐楚,没有吵醒他,大尾巴轻轻搭在了齐楚的身上,将齐楚护在了自己的怀中。
齐楚虽然瘦了,但是运动量却增加了,他不仅非常勤快地跟在霍北它们身后捕猎,甚至在狼群休息的时候,还努力挖坑,四处巡视领地,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
就连身为西伯利亚狼的加勒都被累趴了。
狼的耐力的确很好,但也扛不住齐楚这样。
身为雪橇犬的哈士奇,在耐力这一方面是极强的,它们可以拖行雪橇穿过西伯利亚平原,甚至对于这样的犬种,如果不溜他,他的精力无处发泄,是会抑郁的。
“齐齐。”加勒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围绕狼窝四周一圈的陷阱,它有些惊叹道:“都是你挖出来的?”
齐楚点了点头,他不仅挖了坑,他还咬了树。
果然加勒回去就看到自己窝旁边的那棵树,一个月前被齐楚刨出了根茎,现在又被齐楚啃咬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加勒忽然觉得自家老大说得对,三倍训练量是不够的,看来还得加倍。
当狼群震惊于齐楚的刨坑的天赋时,霍北站在一旁,它低下头轻轻蹭了一下齐楚,低声道:“别挖了……你又瘦了,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把你养大?”
这头西伯利亚狼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疼伴侣的感觉。
从这天起,狼群也过上了一起刨土挖坑的生活,齐楚的爪子无处可用,他低着头看着狼群不太熟练的刨坑技巧,又看了眼霍北重新叼回来的猎物,心下有些难过,不管他怎么做,似乎霍北都打定主意要把他喂胖,而且已经等不及了。
给他吃肉,又不准他运动,每天还在他耳边询问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这简直就是催命套餐。
齐楚只能拖着肉回坑里,继续自己“阳奉阴违”的大计。
那些本该进入齐楚肚子里的肉,被埋在了他和霍北睡着的坑里,齐楚在四周寻找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睡觉的坑,毕竟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任凭霍北再聪明,也不会想到这一层的。
哈士奇蓝色的眼眸里掠过了睿智的光芒。
*
齐楚的节食效果还是很明显的,但是后遗症也很明显,就是肉被他偷偷藏起来之后,似乎有点发臭了。
虽然冰雪尚未完全消融,但到底也是初春季节,而且齐楚为了防止霍北它们找到被藏起来的肉,于是在自己睡觉的地方挖了个坑,每天悄悄用爪子刨,再把肉藏进去。
几天之后,这肉就臭了。
起初霍北以为是哪里的猎物尸体臭了,它并没有在意,这种事情很常见,过段时间就会被其他吃腐肉的掠食者吃掉,甚至加勒还到处嗅了嗅,最后嗅到了霍北这边,夹着尾巴又回去了。
这看得齐楚是心惊胆战,幸好狗脸上都是毛茸茸的毛,看不出他的表情。
但这臭味经久不散,而且越来越剧烈了,然而这不是问题的重点,重点是霍北慢慢不得不承认,它的身上好像也沾染了一点臭味,扭过头嗅了嗅,最后目光停留在了齐楚的身上。
趴在地上的齐楚一动不动,就像是感觉不到霍北的目光。
“起来。”霍北说道。
齐楚趴在地上,闭眼装睡,可惜他的尾巴和耳朵不受控制,轻轻抖动了一下。
“齐楚。”霍北的声线微沉,它低声道:“是你自己起来,还是我把你叼起来?”
齐楚这才不得不睁开了眼睛,他勾着爪子,和往常一般朝着霍北露出了肚皮,这段时间他吃的很少,肚皮不再圆鼓鼓的,看着消瘦了很多,尾巴欢快摇动,甚至抬爪子虚虚地搭在霍北的爪子上,阻止它把自己掀起来。
霍北目光沉静地看着齐楚,片刻后起身道:“好吧,估计是周围有什么野鹿之类死了,我去把它扔了。”
说着它后肢用力,微微一跃,便轻松地跳到了坑上,准备带着索亚它们一起去寻找,顺便扭头问道:“齐楚,你是要一起去,还是在这里看着狼窝?”
哈士奇是拆家小能手,但可不是看门的,毕竟这种犬往往能和匪徒达成共识。
齐楚心虚之下,更不会轻易挪窝,他摇了摇头,霍北也并不强求,只是深深地看了眼齐楚,而后应道:“那你别乱跑,有事直接狼嚎,我听得到。”
齐楚点了点头。
霍北带着狼群消失在了视野里,齐楚这才松了口气,他当然也闻到了臭味,心知这里不能再放了,准备把这些腐坏的肉挪窝,以防止哪天会被霍北发现,那他简直不敢想象后果会是什么。
心怀鬼胎的哈士奇从坑里探出头来,他谨慎地盯着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动静,霍北和狼群也已经走远了,一切时机都成熟了之后,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趴着的窝。
这一大片土之下,埋着的都是腐败的肉。
齐楚低头嗅了嗅,忍不住一个干呕,然后抬起爪子捂着自己的鼻子,跳上了坑,夹着尾巴在坑边转悠了许久,终于再次跳下来,抬起一只爪子,鼓起勇气尝试刨土。
那股猎物的肉腐败后无法散去的臭味顿时漫开,齐楚的脸色都变了,连连干呕,他觉得自己的爪子都不干净了,低头嗅了嗅爪子的缝隙,再次干呕了一声。
“是有一点臭……呕……”齐楚的嗅觉在此刻发挥了重大作用,他几乎是立刻跳到了坑上,将鼻子埋在了一旁尚未融化的积雪下,冻麻了的鼻子使嗅觉暂时性失灵,这才好了一点。
按理说这个温度,就算会臭,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但齐楚和霍北每天睡在上面,体温和泥土包裹着的温度,足以让这些肉腐烂发臭了。
齐楚被熏得半天缓不过来,他趴在地上休息了一下,而后强忍着干呕,跳下坑里,试图将这些腐肉挖出来扔掉,至少要在霍北回来之前赶往这活。
正当他埋头苦干时,正带着狼群在四周寻找腐肉的霍北忽然停住了脚步,不只是它,包括索亚它们也停住了,索亚用力嗅了嗅味道,然后干呕了一下,扭头看着赫罗。
赫罗的脸色也并不好看,但它已经及时屏住了呼吸,扭头对加勒道:“你嗅觉好,你闻闻这是哪来的味道?”
赫罗和加勒关系不好,从未夸过加勒,在赫罗的吹捧中,加勒开始迷失自我,它扬起头,用力呼吸了一大口空气,而后重重干呕了一声,整头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了。
腐肉,它不是没闻过,但是一般狼群是不吃腐肉的,而且这股味道比腐肉还难闻。
霍北也嗅了嗅味道,它沉默了片刻后,狼眸微动,头也不回道:“分开找,你们往湖边的方向去看看。”
它径自往回走,尾巴垂在身后,索亚看了眼之后,也扭头道:“分开找吧,估计是河边的。”
齐楚将土层扒开之后,终于明白了这股气味难闻的原因,腐肉倒是其次,主要是鱼,腐烂的鱼实在是又腥又臭,夹杂着肉的腐烂味,这股气味绝了。
找到原因之后,齐楚飞快地屏住呼吸,叼起腐肉就往外运,试图在霍北它们回来之前,将这些东西全部销毁掉,丢得远远的,再用厚厚的土埋起来。
齐楚计划得很好,干起活来,连尾巴的毛都在用力。
只是过于投入的哈士奇并未注意到,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一头西伯利亚狼正朝这边走来。
“毛都臭了……”齐楚闻了闻自己,他苦着脸,一脸倒霉样地将腐肉从坑里扔出去,时不时地站在坑里,前爪搭在坑边,张大嘴巴用力呼吸新鲜空气。
然后一抬头,便对上了霍北若有所思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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