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怜,嗓子都哑了。”荀少琛轻轻一笑,再次覆身上去,大掌按在她颈间,拇指摩挲着那温热的跳动的脉搏。
他眸色转深,慢慢地收紧手中力道,谢锦依陷在被褥中,渐渐不能呼吸,半合着眼,目光在他脸上轻轻一转,最后闭上了眼。
她意识有些恍惚,心想杀了她吧,结束这一切。
然而,荀少琛又松开了手,等她缓过来后,拂过她眼角的泪珠,抚过她苍白的脸颊,揉了揉被他咬破的唇瓣,眼底情绪翻涌:“星儿,我舍不得杀你。”
谢锦依仍是闭着眼,羽睫被泪水沾湿,微微轻颤,像一对淋了雨的黑蝶,努力扑腾却仍是无法与那强势对抗。
荀少琛无处不在,她无处可逃,只剩下这简单的方法,让她与他隔绝。哪怕身体仍在他掌控中,但看不见他的脸,她就可以将他与记忆中的温柔青年剥离开。
他俯下身,额头抵着她的,哑声道:“睁开眼。”
谢锦依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漆黑的瞳仁又大又亮,浮着一层水光,波光潋滟,像落入人间的星河。
她的小名星儿由此而来。
即使她从云间落入了泥潭,被拖入了地狱,那点星芒依然微弱地亮着。
她不肯睁开眼,荀少琛轻轻一笑,勾着她的下颌,双唇覆在她眼窝上,舌尖轻柔细致地描着那精致的轮廓,渐渐移到了她耳侧。
他那仍沾着血迹的双唇,含住了她的耳尖,轻声地说了几个字:“燕皇将重锐交给我处置。”
谢锦依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睁开了眼,随后就对上了荀少琛阴鸷的目光。
身下是温软的被褥,身前是荀少琛炽热的胸膛,她香汗淋漓,此时却像是坠入冰窟,不可抑制地微微发抖。
果然,荀少琛冷冷地勾着唇,捏着她下巴的手指愈发用力:“星儿很担心重锐?”
谢锦依下意识地想摇头,但他手劲太大,她根本动不了,只能再次费力地开口:“我没有。”
荀少琛看着她的神色:“那不如少琛哥哥杀了他。”
她瞳仁一缩,抖得更加厉害。
荀少琛眼底浮起了杀意,仿佛随时都会下口谕要重锐的命。他轻轻地挠了挠她的下巴,仿佛在逗弄一只漂亮的猫儿:“星儿说好不好?”
谢锦依心中有些绝望,眼里带了哀求的神色,微弱地替重锐求着情:“不要……不要杀他……求你……”
“求我?”最后两个字话音未落,荀少琛一脸暴怒,猛地攫住她泪痕未干的脸,那眼神仿佛想要将她连血带骨吃入腹中,“你为了一个野男人求我?”
一整天了,哪怕她稍微有一丝丝低头的意思,他都会放过她,不会在第一次就折腾得这么狠。
可她就是不听话。
即使疼得厉害,也不说一句求饶的话。
然而现在,她为了另一个男人求他。
谢锦依第一次看到荀少琛这么可怕的脸色,他毫不掩饰对重锐的杀意,她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他、他救过我……”
“所以呢?你动心了吗?”他的手缓缓往下移,一寸一寸地抚过她如玉的肌肤,落在了那柔软的心口上,发狠地看着她的双眼,“星儿,你记住了,你这里只能有我。你的身体是我的,心也是我的,若是让我发现你对重锐有半点心思,我将他碎尸万段!”
谢锦依被接回楚国后,一直见不到荀少琛,没有机会告诉他,她等他来接她,已经等了很久了。
在燕国的每一天,她都想着他,想他在她十岁时许下的承诺。
但是现在,她已经不想说了。
帷幔微微晃动,疼痛袭来,她不堪承受地仰起脖颈,连细碎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荀少琛与她十指交握,撕下了最后一层温柔的伪装,起伏间尽是粗鲁与野蛮,贴着她的脸,道:“好好活着,星儿。你的身体是我的,就算是你自己,也不能把这身体弄伤。”
他松开手,转而握住她受伤的手腕,在她耳边威胁:“若有下次,你弄伤自己的手,我便砍了重锐的手下来。你弄伤自己的脚,我便砍了他的脚下来。”
他等这一天很久了,等着彻底地占有她。
他看着她从只会哭闹的婴孩,长成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再长成亭亭玉立的第一美人,他恨她身上的谢氏血脉,但不知什么时候,那恨意变得不再纯粹。
也许是她朝着他蹒跚学步的时候。
也许是她捧着他受伤的手,哭着给他吹气的时候。
也许是她懵懵懂懂地说愿意嫁给他的时候。
也许是她以为他喝醉了,偷偷在他嘴角蜻蜓点水般地啄一下的时候。
他早已心在地狱,却偏偏要让他在黑暗中看见这点星芒,让他知道自己仍是活着。既是让他见过光明,他又怎么甘心重回无底深渊?
“星儿……”情到深处时,他紧紧地拥着怀中的少女,仿佛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我只有你了,星儿。”
谢锦依双颊酡红,呼吸间都带着湿气,眼眸半合,眼角尽是泪痕。
她仿佛溺水之人,将将失去意识,无法动弹,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却又能听到荀少琛那让呢喃低语。
那一天成了谢锦依今后的噩梦。
刻骨铭心的疼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望,如附骨之疽,如影随形,哪怕是重生后,依然无法摆脱。
*
谢锦依躺在帷幔中,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她身上冷汗涔涔,胸口上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动不了,喘不过气,依稀看到了荀少琛,看到他抚摸她的脸颊,探进了她的衣襟,看着她的目光,像是在看网中挣扎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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