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手上第一次染血的缘故,顾晚卿总能梦见荀岸来找她索命。
卫琛借休沐的机会, 一直陪着她。
白日里带她回丞相府探亲,或是去浮屠山赏梅。
偶尔也会请苏笑、班窈和卫妆过府,同顾晚卿一叙。
数日悉心照料下来,顾晚卿夜里便不再噩梦缠身了。
不过她仍旧睡不好,卫琛精力足, 就算整宿不歇息, 翌日他也能神清气爽, 精神抖擞地去上早朝。
顾晚卿远不敌他,有时能一觉睡到晌午以后。
卫琛若是闲暇无事,会回来陪她午休,总能将她弄醒,摇着脑袋哭嚷着,嘴里对他骂骂咧咧个不停。
这日子,平平淡淡,倒是好过。
只是正月一过,朝中便开始忙碌起来。
卫琛早出晚归,顾晚卿独自一人在府中,便觉得日子有些难过。
后来还是苏笑为她出谋划策,让她参加今年三月,国子监的女夫子考核。
若是侥幸通过考核,也能了却她要做大延第二女夫子的心愿不是。
“所以……以前的我,想做国子监的女夫子?”顾晚卿原本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白瓷碟子里炒干的瓜子。
听苏笑这么一说,她才坐直身体,打起了精神来。
“抱歉啊,我又忘了你失忆这档子事了。”苏笑叹了口气,在顾晚卿身旁坐下:“你说你这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以前的你可是信誓旦旦要做大延王朝第二位女夫子,一直将谢夫子当做目标追赶着呢。”
“那时的你,熠熠生辉,何其耀眼,多招人喜欢啊。”
苏笑想起了失忆前的顾晚卿,想起她们在临州时经历的种种,还有在国子监听学,认识班窈,美人救美的事迹。
那时候可真是快乐,不像如今这般,顾晚卿和班窈都已嫁做人妇,她和卫妆也被家里催着说亲。
苏笑自顾自地说了许多,旁边的顾晚卿静静听着,一直没做声。
过了许久,苏笑觉得嘴干,停下来喝了口茶水。
不经意看向支着下巴专注听她说话的顾晚卿,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一直在念叨以前的顾晚卿。
总觉得,对现如今的顾晚卿有些失礼。
“我……我不是说你现在这样不好的意思。”
“婠婠,你别多想啊。”苏笑有些歉疚。
顾晚卿却不以为意,只是冲她笑笑,接了话:“大延第二女夫子……”
“听起来确实不错。”
遥想曾经,她年幼时,似乎也曾见过那位谢夫子。
隐约记得,还在卫琛面前嚷过,以后也要做谢夫子那样的女子。
可惜,后来她便忘记了这份志向。
在国子监遇见了荀岸以后,只想早日做他的夫人。
如今重活一世,试着去弥补过去的遗憾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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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的夫子考核很难。
当初顾晚卿在国子监听学时,表现优异,得了好几位学正的青睐。
虽然她没能按照规程制度,在国子监听学满两年,但有当朝丞相和太傅的举荐,顾晚卿还是破格参加了今年的考核。
考核虽难,但顾晚卿日以继夜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
她勉强通过了国子监夫子的考核,正式成为了大延王朝第二个女夫子。
甚至顾晚卿还得了陛下恩泽,授了个有名无权的九品学正之职,算得上是大延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女学正。
顾晚卿能得偿所愿,卫琛自然是替她高兴的。
她在国子监讲学的第一日,下学后,卫琛亲自接她回府。
那时已是三月中,帝京回暖,顾晚卿身上的衣裙薄软许多。
便是在马车里的卧榻上欺负欺负她,也不用担心会冻着她。
所以这日接到顾晚卿后,卫琛便让昭澜将马车停在丞相府后门的巷子里。
他与顾晚卿在马车里足足呆到了晚膳的时辰,方才作罢。
马车内悄寂,只顾晚卿的呼吸由急到缓,逐渐平复。
她脸上红云未散,枕在卫琛腿上,一双剪水春眸湿漉漉地望向他,“阿锦,我有一个问题,憋在心里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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