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很重要吗?我倒是有话想跟你说,那就是计划……该要提早一步了。」
她似乎对于死柄木弔的不满之情完全无视,简直贯彻她那不甘世俗之精神,令到气氛的冰冷更上一层楼。而死柄木弔也的确是不满地瞪着她看,考虑到计划的一部分才没有出手。
自死柄木弔认识现想唯空已是七、八年前的事,那时候的老师allforone先把他收留下来,在一段日子后才把这看起来与他这……「骯脏的人」完全不同的女孩带来。
他并不完全厌恶这人,可是他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不爽。他自身也不太清楚这种负面情感是源自何处,但他总是觉得这人与他相同又不同。
明明他们是如此相似,他却无法触及她……
所以他很不爽。
但更令他不爽的是,这小鬼每次都用着漫不经心的态度把所有敌人粉碎殆尽,留下他这一人狼狈之样貌,自己出场的方式却是从容不己……甚至称其为英雄之态。
他每次都思考过要不要乾脆把她「崩坏」,不管是用什么方式都好,偏偏最后又下不了手。
顺带一提她所说的「计划」,基本上是建立在死柄木弔的想法身上,原因是因为后者想不出一个称得上完美的计划,会令其出现少少错误。但她不一样,她稍为说说,就想出一个方式来解决这不足了。
他对此感到愤恨。
终于,在这不满情绪之下,还是来到计划当天了。
为了要打破目前被欧尔麦特所遮掩的假象,为了让虚偽的社会意识到自身的错误,为了要令自己的愿意实现于此地……那是聚集了多位被世人厌弃之人的一场反抗。
现想唯空与死柄木弔就在酒吧等待眾人的消息,事实上他们在酒吧也非干着正经事(只有一人),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酒桌旁边,时不时堆起那奶精建筑。
最后这计划还是成功了。
社会对英雄的质疑,爆豪胜己在酒吧里的吵闹声,同伴对事件的成功感,那都是告诉她计划的成功。
但为什么……那感觉是如此虚无呢?
之后几天她都选择外出,不想要在酒吧停留太多,也许直接说她没有回去酒吧,每晚只是到处晃晃,不然就是随便在公园稍作憩息,生怕自己的出现不会太招摇。
她其实是不想回去酒吧的。
直到当天。
当天,新闻上直播着有关雄英老师道歉事宜,爆豪胜己的班主任相泽消太向诸位表示他相信着自己的学生不会倒戈成为敌人,如此同时欧尔麦特带着大量英雄与警方一同来到敌联盟的大本营。
为什么她知道?
因为allforone把她当成傻子一样传送到神野,而在他和欧尔麦特的打斗进行得如此激励的时候,能够出现一位与两位成年男子毫不相干的人类是如此突兀的一件事。
但已经无所谓了。
她感觉自己忽然就释然了。
不管是那渴望她成为自己最强之矛的老师,不管是那希望她可以回到正义世界的英雄,不管是那希望她可以与自己共同堕落到世界黑暗的同伴……
已经不要紧了。
她醒悟了。
或者说……她一直都清楚这件事,只是在等待一个反击的机会。
瞳孔兴奋地放大,脸上先是露出因为期待跟愉悦而勾起了笑容。她像是撕心裂肺地大笑了几声,随着她的动作银白的发丝在可见情况下晃动着,又顺着重力垂到少女的脸上。恰好那末梢遮盖了少女的半边脸,发丝之间堪堪地露出了一双明亮的蓝眸。那双眸里蕴藏的疯狂、窒息感实在令人难以忽视。有如野兽一般的兇猛,眼里是种捕食者对猎物强烈想要彻彻底底地撕碎、破坏的欲望,如飢似渴的眼神令到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狂妄、傲慢、疯狂在她脸上一露无遗。
微微弓起身子,感觉就像衝动过后的冷静,她抬起头来,视线一直注视着前方的空地,喃喃自语︰「不论是正义,邪恶……那一边都认为自己是对,那一边都想要贯彻自己的理念…还真是噁心的人阿。」
抬起头来望向昏暗的天空,似乎是为了回应她那忧鬱、执着、狂怒——浓浓的云覆盖了本应发亮的星光,整个天空都黑沉到可怕,仅剩下一丁点凄凉的月光照射到地上,有种莫名的压抑感。
「世界阿……不需要你们这些虚偽的人。」
麻木、悲伤、失意、无助、徬徨等的情绪在一剎那成为了入侵者一样,以无法捕捉的速度鑽入体内,如同空气一样在细胞里扩散。最终那荒谬感迟迟涌上胸膛,而那双蓝水晶一样的眼楮流出了一点迷茫。
感觉就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
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连世上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孤独、痛苦。
永远只能远观于旁人的幸福,永远与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根本不理解她这些年来以什么意志、动力令自己可以孤苦伶仃地在世上存活着。本来就不明白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这时对此的质疑之情在一瞬间直接被放大到极致。一点一点地侵蚀理智,使意识变得模糊,难奇的晕眩感令少女不由得晃了一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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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还是毁灭?
她阿……一直在思考,一直在坚持,才能够维系自己那脆弱的生存意志。
少女周围捲起了狂风,狂风无差别地将地面的物件捲到半空中,一瞬间天空就像被人撕开了裂口,徒然下起了大雨,接着闪电穿过了云层,划过天际「轰隆隆」地打落到地面。彷彿是种人间炼狱,那可怕的雷雨声一直缠绕在眾人耳边,身体也被雨水打湿。
唯独战场中心的少女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在雨水打到她身上时像是被什么阻挡一样,直接被隔绝。本应落到她身上的雨水都匯聚起来,极度不自然地在半空中停顿。
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唯一称得上是亲人的青年身影。
为什么要欺骗我呢……?
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呢……?
「是你杀了他,再假装自己是圣人一样的来接我吧?」
什么时候起发现自身的存在对于他人是种累赘?什么时候起发现自身的存在便是他人伤害自己的理由?什么时候起发现自身的存在对于他人而言只是场笑话?
她不知道,但她不在意了。
——就让世界共同堕落。
!!!
她缓缓地睁开眼,一入目先是洁净明亮的天花板,后入耳的身边吵吵嚷嚷的吵闹声,她不是很确认自己身处何方,她也不太记得自己因为什么而失去意识,但她知道……
这里很吵。
她几乎是带着嫌弃,望向房间内的一眾少年少女︰「你们就不能安静一点……」
少年少女见她醒来后极度惊讶,纷纷来到她旁边︰「现想桑!你终于醒来了!我们很担心你!」
她啊了一声︰「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绿谷出久回答︰「现想桑已经昏迷了两星期,不过……现想桑成功击败死柄木弔,虽然敌联盟的人逃走成功……」
轰焦冻补充︰「但是……现想你令社会对英雄重新充满希望。」
切岛锐儿郎跟上︰「也拯救了很多人。」
绿谷出久有些犹豫地望向她︰「现想桑……我们在那之后思考了很多,也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现想唯空有些好奇地望向a班眾人,大家都以期待又紧张的目光望向她︰「问吧。」
日影之最,天空高高在上,越激越黄,直到黄昏的一瞬间,发现原来那灼伤的海面早已被什么抚过平息,那看不见的痛苦终于退离她的世界。就如同骤雨一样的情感,保持那温热,不断浮现在内心之中,令其得以陈尸。
「自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我们就觉得你很厉害了,也许你没有发现,但在那不知不觉间我们被你保护很多次……英雄杀手、林间合宿,甚至是deadapple……现想桑常说自己不是个温柔的人……但在我看来,现想桑总是做出很温柔的事……我想大家都一定感受到的。在你昏迷期间,相泽老师也跟我们说过你对自己成为英雄的犹豫……直到和死柄木弔战斗的时候……他听见你如此明确地表示自己想要成为英雄时……他内心感到了庆幸和安心……其实我们隐约也感受到你对英雄的某种怀疑,只是不敢直接问你……所以……听到你这么说时……是真的很高兴!虽然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是,能请现想桑你……往后也和我们一起奋斗,去成为英雄吗!」
这才发现了原来我们一直饰演的并非那虚假的英雄梦,而是由那虚偽成为真情,由远离直到亲密。我们为这简单朴素的结果而欢呼一次,因这坦率已医治好自己,就如浸淫在体内。
「好啊。」
至少这一刻的她,竟因眼前人的出现而觉得安心。
作者的话︰在体育祭时说过现想与a班关係不冷不热,她是很少会吐出真心话的人,因此任人都无法从她话语中发现她对成为英雄的犹豫,轰和绿谷应该是学生当中最强烈感受到的人(全书最能感受应该是相泽),再加上她也缺乏大家的「热血」,所以大家隐约都猜她是不是讨厌英雄什么的,只是谁都没有戳破这件事。
从usj、体育祭的默默观察,去到林间合宿、八斋会处于被动拯救人,直到今天现想主动与死柄木弔战斗(虽过程有动摇),她这次是真的要成为英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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