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注意着台阶,心想还是找时间换一下灯泡吧,不然总是不方便。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程问音抬起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家门口,隐在昏暗中,看不清模样,程问音心下一惊,往后退了一步,本能地护住怀里的宝宝。
刚从外面回来,程问音还保持着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几秒钟内,他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来人和付霆有关,是来调查他的?还是看准了平时家里只有omega和小婴儿,来抢劫的?
还是宝宝先一步认出了家门口的男人。
宝宝认生,平时程问音带他在家属区里散步时,遇到友好的omega阿姨,宝宝都会躲进程问音怀里,但是现在竟主动朝那边伸着胳膊,发出兴奋的声音:“呜啊,呜……”
程问音定了定神,后知后觉感受到了熟悉的松木气息。
“……砚、砚行?”
齐砚行往前走了一步,嗓音有些沙哑,“音音,我忘了带钥匙。”
借着透进楼道的光,程问音得以看清楚他的脸,他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砸晕了,一时间手忙脚乱起来,连声音都在颤抖,“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等了很久吗?我、我下午带宝宝出去买了点东西……”
他说着就要拿钥匙开门,可钥匙放在帆布包里,他身前挂着宝宝,不好转过身去拿。
齐砚行不比他沉着多少,他看着程问音,直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才伸手要接过宝宝。
“我来抱吧。”
齐砚行刚一接过宝宝,宝宝就欢欣地扑到了他怀里,在他怀里蹬着腿。小孩子天生依赖妈妈,但alpha父亲的信息素同样也是刻在骨血里的安全感,无可取代。
突如其来的相聚让一家三口惊喜又无措,走进他们温馨的小家,打开灯,在满室明亮中看着对方,程问音和齐砚行都有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
齐砚行摘下程问音背上的包,想牵过他的手,“音音,我……”
还没碰到皮肤,程问音忽然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地抖了一下。
“我、我还没准备晚餐……”他急急忙忙地解开外套,套上围裙才想起今天本来打算随便吃一点,没有买菜,“不知道你要回来,家里好像没什么菜了,要不我现在去买……”
说着,他又想将围裙解下来。
齐砚行制止了他的动作,圈住手腕,将自己的omega揽入怀中。
即便两人都戴着抑制贴,橙花和松木信息素还是溢了出来,在一瞬间交缠、融合,无法分离。疲惫的alpha因为极度满足而忍不住叹息出声,同时圈紧了omega纤细的腰。
他说:“音音,我很想你。”
这下宝宝又被夹在了中间,他转着圆溜溜的黑眼睛,左看右看,似乎是意识到抱着自己的人是爸爸和妈妈,于是高兴地拍起了手。
鼻息间都是属于alpha的味道,程问音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他紧紧攥着alpha的衣角,将军装攥出不体面的褶皱。
程问音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一定要独立,母亲总是拿自己的经历作为反面教材,告诫程问音omega不是非要依附alpha,要有自己的理想,要靠自己的努力生活。
他以前独自求学打工,在剧院从打杂和伴奏做起,一步步往上爬,从来没有哪一刻认为自己需要依靠alpha。
但是现在他做了妻子,做了妈妈,发现依靠和依赖原来是两个概念,依赖一个人或许并不是自己无用的一种证明,也可以是纯粹的因为爱。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依赖齐砚行,他知道齐砚行不会因此就觉得他是个廉价的omega,他太想从齐砚行那里多拿到一些疼爱了。
他放任自己泪流满面,用浓浓的哭腔诉说:“我也好想你,每天、每天都在想你……”
轻缓的抚摸落在后背,是alpha笨拙的安慰,空气中松木信息素的浓度骤然攀升,但依然温柔,代表了安抚。他的alpha嘴很笨,总是希望用信息素代替话语,程问音都知道。
他想,自己或许是失去了一些东西,但无论如何都还是幸福的。
宝宝刚才在回家的路上就饿了,这会儿终于能舒服地躺在婴儿床里,自己扶着奶瓶喝奶。
奶粉是齐砚行冲的,宝宝喝得很香,奶嘴都被嘬出了响声,齐砚行和程问音站在床边看着宝宝喝奶,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昨晚试爆实验初步成功,齐砚行几乎一夜未眠,今早得知可以临时休假后,他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又在家门口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但在见到程问音和宝宝的那一刻,疲惫彷佛消失了,只剩下难言的喜悦,他甚至不愿意离开程问音和宝宝半秒。
他揽着程问音的肩膀,程问音也放松地靠在他怀里,刚才的坦白似乎让他们都放下了矜持,只想和对方多亲近一会儿。
宝宝喝完一瓶奶,满足地打了个奶嗝,还不忘朝爸爸妈妈咧嘴笑。
程问音去拿婴儿湿巾,回来看到齐砚行半蹲在婴儿床边,手从围栏的间隙伸进去,逗了逗宝宝,宝宝咯咯地笑着,小手握住了他的食指,像是在跟他玩游戏。
程问音心软得快要化成水,走到齐砚行身边,手搭在他肩膀上,“宝宝这次真的认识你了,知道你是爸爸,以后也不会忘记了。”
“嗯,”齐砚行站起身,很自然地揽过他,“宝宝最近长大了很多。”
他偏过头亲了亲程问音的脸颊,“辛苦了,音音。”
程问音听他说过很多次“辛苦了”,能读懂藏在这三个字背后的千言万语,但此刻他渴望一些更直接的方式来确认彼此。
见面已经太不容易,还能温存的每一刻都应该被珍惜。
他主动环住齐砚行的脖颈,让高大的alpha为他俯低身体,吻住那双总是抿成一线的薄唇,眼中的笑意被alpha捕捉到了,于是他闭上眼睛。
齐砚行的身体僵了一秒。
显然,他并不擅长应对妻子的主动,但好在alpha的本能很快帮他找回了主动权。他不太温柔地握住了程问音的侧腰,舌尖撬开齿关,尽情掠夺着omega香甜的气息。
基地比家中要冷上许多,夜晚格外难熬,外场试验时,需要长时间暴露在呛人的硝烟中,人会短暂性失去对普通气味的判断力,因此总觉得基地的饭菜都很无味。他偶尔会在试爆间隙走神,将掌心贴在军装内口袋的位置,触摸瓶子的形状,像个思春期的少年一样,想念那一缕橙花香。
沈柏渊总是打趣他,说他整天想老婆。
他当然不会在沈柏渊面前承认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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