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的形状十分接近鸭子,他们需要做的只有填色,勾出轮廓,最后点上眼睛。
两人只用了半个多小时,一只栩栩如生的石头小鸭子就完成了。
程问音坐在alpha和矮桌之间,向后靠在他怀里,轻轻打了个哈欠。
齐砚行手上沾了颜料,不好抱他,便低头顶了顶他的额头,“要不要去床上睡一会儿?”
自从他回来,程问音每晚都是和他一起打地铺,午睡也省去了。两个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恨不能每时每刻都挨在一起,把错过的亲密分毫不差地补回来。
程问音没有说话,仰起脸和他对视,忽然抬起胳膊,食指碰上了他的鼻尖。
是黄色的颜料。
齐砚行愣了愣,看着他笑了,顺势低下头,抵上他的鼻尖,把颜料蹭了上去。
午后的阳光从天窗倾泻下来,如一条光组成的瀑布,落满这间小小的阁楼,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中翻飞,于光亮中清晰可见。
宝宝在睡梦中皱了皱鼻子,翻了个身,小小软软的枕头下面,被他藏满了爸爸做的小鸭子。
从此,爱人不再走,隆冬不再来。
第九十三章
下雪降温后,房子小的好处便显现出来了。
外面寒冷,但只要燃上一小盆炉火,整个屋子都是暖的,晚上限电,但只要点上一根蜡烛,整个屋子都是亮堂的。
齐砚行一家的生活仿佛被压缩在了这间阁楼,屋内良性循环,情感上自给自足,和外界隔着一层玻璃,偶尔资源流动,就这样形成了一个微缩的生态系统,一家三口维持着属于他们的稳态。
对齐砚行来说,自然是享受的。
虽然本质上是藏身,但在危机尚未来临时,他们的生活便保持着松弛而缓慢的节奏。
转眼间,齐砚行回到家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他再三忖度,和程问音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出去做点什么。
早上,程问音给他准备了午餐便当,送他出门。
“感觉好像在送你去上班啊,”他给齐砚行系好围巾,在脸颊上亲了一下,“早点回来,晚上吃冬瓜丸子汤。”
宝宝刚睡醒,揉着眼睛,坐在床上发呆,看到爸爸妈妈在门口拥抱,立马从床边滑下来,光着脚跑过去,挤到两人中间。
齐砚行抱起他,让他也参与这个拥抱。
家里的氛围也影响着宝宝的状态,这次他明显有了安全感,不再怀疑爸爸一离开就不会回来,很高兴地挥着小手,在齐砚行脸上亲了一下。
温馨的道别结束,齐砚行拿好便当,下楼,上了等在门口的黑色轿车。
车子径直开往城北商业街,在一家小吃店的后院停下。
白译鸣熄了火,和齐砚行说:“有批货到了,这会儿可能有点忙,你先跟我进屋,等下我再跟大家介绍你。”
齐砚行点头,下车环顾院子,发现这里从模样上看,和普通小吃店的后厨并无两样,磨盘上堆满了蔬菜,还有几只鸡在悠闲地巡视,屋内飘来的炸物香气也十分真实。
屋内有十来个人,似乎都在忙着清点食材,墙根放着几麻袋土豆和洋葱,封口的绳子都被拆开了,几颗洋葱滚落在地上,无人在意。
齐砚行插不上话,也不好冒然上手帮忙,便站在旁边等待。
“应该是这袋,换成胡萝卜了。”白译鸣又搬进来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众人闻言,纷纷放下手里的土豆洋葱,围了上去。
只见白译鸣将麻袋上层的胡萝卜倾倒出来,手伸进去,掏出一个被牛皮纸层层包裹的物件,紧接着又是一个,另外还有一只黑色的匣子,被放在了一捆胡萝卜中间。
破损的牛皮纸中,露出一点黑色的金属光泽,齐砚行瞬间意识到那是一把手枪,心中微微惊讶,原来这就是白译鸣口中的“货”。
收货顺利,屋内紧张的气氛散去了大半,白译鸣向伙伴介绍了齐砚行的身份。
“这位是程问音的丈夫,以前在战略武装部工作,研发武器的高知分子。”
显然大家对程问音并不陌生,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而这也是齐砚行第一次体会到,自己作为妻子的丈夫,被介绍给其他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让他感到骄傲。
刚才在路上,白译鸣跟他说:“音音外语很好,之前帮我们翻译过材料。”
“你应该没看过他演外文戏,是真的……一开口就是主角。以前他还经常跟编剧一起改台词,文采也不差。”
从别人的讲述中窥见爱人过去的一角,齐砚行难免心酸。
他岂止是没有看过程问音的外文戏,唯一看过的那场《恋恋真言》,还被他睡过去了大半。
夫妻之前从来都不是谁依附谁的关系,他尊重并支持妻子的事业,知道对方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不急着结婚,让他们拥有更自然的相识方式就好了。
被对方身上的闪光点所吸引,再慢慢靠近,选择相爱。
由于齐砚行曾经任职于联盟军部的核心单位,许多人难免对他保留疑心,再三问他是否已经决定背叛现在的政府,加入地下党。
齐砚行心知自己有义务摊开诚心,做出解释,他站起身,平稳地说:“我原本只是个普通的技术工,谈不上军人,也不懂政治,很多事情没有立场去说。”
“但现在,国内的形势已经非常明了,战争必须结束,悬空的楼台终将倒塌,我坚信和各位站在一起才是正确的选择。”
“另外,我的家人也受到了你们的很多照顾,所以哪怕是知恩图报,我也定会毫无保留。”
“无论什么工作,我都愿意尽心尽力去做,和各位同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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