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早上,挛禔恪的大军果然兵临城下。但沈毅身经百战,早就做好了准备将壕城守得固若金汤。挛禔恪几次强攻都没能得手,匈奴人也同样死伤惨重。于是他改变了战车,将壕城所有的通路全部堵死,另派人去拦截援军,让壕城彻底变成了一座孤城。
起先城中的将士还能吃到米饭,后来是白粥,等到第十天的时候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吃的了。老百姓纷纷省下自己的口粮,哪怕自己挨饿也要先紧着将士们。
沈毅原本不答应,但老百姓们早就听说了屠城的消息。他们宁愿全部战死、饿死,也不愿意落在匈奴人的手里,沈毅这才答应。
那几日饿死了许多人,连树皮都被吃光了,最后有人实在忍受不住易子而食......
“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此生绝不会让当日的情景重演,所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帮助太子顺利登基。”
难怪他从不愿意提起以前在边关的日子,没想到竟然这般惨烈。只是光听他说都觉得胆寒,若是见到,寻常人根本承受不住。
苏不迟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心里还是难受。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都不是一?????句空话......
第二日大军开拔,俞洵还要进宫复命,所以并没有和她同行。苏不迟也没有直接回武安侯府,而是先去了璎珞的庄子。她的庄子其实是太子的私产,后来太子转赠给了她。
苏不迟到的时候,她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璎珞姑娘,此番实在是麻烦你了。”
璎珞一笑,“举手之劳罢了,苏姑娘不必在意。”
站在她身后的蕊黄和香浓差点没哭出来,两个人立即上来围着苏不迟来回的看。蕊黄道:“太好了,虽然瘦了一些,但姑娘您总算是平安回来了。您都不知道,这些日子奴婢和香浓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刀剑无眼会伤到你。”
先前俞洵假借璎珞的名义把她带出来,她们两个身为苏不迟的贴身婢女自然也不能再待在俞洵,所以便真的到庄子里住了几天。
“我没事,璎珞姑娘还在这里。”
蕊黄自知失礼,忙闭嘴退到一旁。
璎珞却哈哈一笑,毫不在乎的摆手,“无妨,情之所至皆发自肺腑,为何还要被这些虚无缥缈的规矩束缚?”
虽然只见过两次,可苏不迟打心底喜欢她的性子,洒脱而随性。于是也不再拘泥,“姑娘说的极是,只可惜眼下多有不便,不然我一定和你开怀畅饮一番。”
“哈哈哈,苏姑娘若是愿意,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那咱们一言为定!”
辞别了璎珞之后,她们一行人往城内而去。苏不迟刚回到衔芳阁,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一个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姐姐!”
她一愣,而后大喜,“不晚,你回来了?!”
从年前到现在,他们姐弟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见面了。苏不迟赶紧走了过来,然而靠近之后她忽然发现苏不晚都快比她高了,眉宇之间也越来越像大傅氏,“你长高了?”
“那当然,我现在一顿能吃两碗饭。”
苏不迟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欣慰的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十几天前就回来了,刚回来就听说你去了城外的庄子小主。我本想去找你,但攸宁说你和如意坊的掌柜有要事相商,我便没有去打扰。姐姐,你什么时候认识如意坊的掌柜了?”
“也是机缘巧合,多亏了璎珞姑娘的帮忙,娘留下的铺子才能保全。”
苏不晚忽然神神秘秘的道:“姐姐,我给你看样东西。”他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示意苏不迟打开。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你看看就知道了。”
苏不迟带着疑惑打开来一看,里面竟然全都是宅子、店铺和田庄的地契。她顿时惊在了原地,“这些都是......”
“都是爹娘留下来的东西,我全都要回来了。”他之前一直没有回来,原来是在做这件事情。
“你怎么做到的?!”
当年这些东西全部被苏家那几个叔伯以代管的名义抢了去,她到死都忘不了那日的情景。那时她娘的棺材尚且还摆在苏家的灵堂里,恰巧这时不晚又生了重病,只能由她一个人来守灵。苏翃带了十几个人来,先是把她围住,然后又大义凛然的说起苏家的家产不能没人打理,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她的脸上。
那一张张恶心的嘴脸比隔夜的馊饭还要让人做呕,她了解那些人,他们绝对不会就这样乖乖的把吃下去的东西再吐出来,一定是苏不晚做了些什么。
苏不晚摊手,颇为无辜的道:“我也没做什么,只是用侯府的名声吓唬了他们几次。”
“真的就这么简单?”
苏不晚的眸中闪过一丝阴戾而嘲讽的笑容,“当然是真的,俞侯爷不是派了几个人去保护我吗?我稍稍用他们几个一吓,那些人就不敢了。姐姐别看他们平日在云中横行霸道,可内里也不过如此。”
苏不迟还是有些怀疑,打量了他几眼,但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只得先作罢,打算过几日再去找人好好问问。
“姐姐,我们现在有银子了,我们可以在城里买一栋宅子搬出去,也省得每天住在这里,你说好不好?”
以前这一直是她的心愿,但现在却有些不同了。她忙岔开这个话题,“你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你忘了快到鸿都学宫遴选的日子了吗?接下来的日子你就老老实实待在书房好好读书。”
苏不晚失望的瘪了瘪嘴,“我知道了。”
俞洵得胜归来,侯府内一扫连日来的阴霾。老夫人特意命人洒扫庭院,说是要除旧迎新,衔芳阁上下也跟着忙活了一整天。皇上设了宫宴为俞洵庆功,所以晚上她们自己聚在一起热闹。苏不迟仍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吃东西。
今日老夫人高兴多喝了几杯,才吃到一半就有些撑不住,榴枝只好先扶她回去休息。此时苏不迟也已经吃了个半饱,抿了一口新酿制的果子酒,问旁边的俞明惠:“九姐姐,我方才听下人们说端王妃没了,这是怎么回事?”
“苏妹妹这几日一直住在庄子里也难怪会不知,半月前端王妃忽然得了急症,腹痛难忍,端王连夜急召了数位太医前去诊治,可愣是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到了半夜,人就不行了。”
“半月前?”那岂不是他们刚离开京城不久端王妃就死了?可俞洵前几日才得到消息......
俞明惠见她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苏不迟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以前从未听说过端王妃身子有恙,没想到竟会突然亡故。”
“唉,谁说不是?端王妃病逝之后,端王每日茶饭不思以至骨立形销,可当真是天不护佑有情之人啊。”
苏不迟看着眼前的酒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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