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不迟困得睁不开眼,直接就着她的手喝了小半杯,然后头一歪,沉沉的睡了过去。在她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白檀香。
第二日艳阳高照,已经进入初夏,厚些的衣服都穿不住了,她便换了轻便的春衫躺在美人椅上看汝昌郡主前几日派人送来的话本。这些话本还真有意思,寻常的话本都是写才子佳人的戏码,而她送来的,要么说美艳的妖精将好色书生的精气吸食干净然后渡劫成仙,要么就是些女山匪抢美人公子当压寨夫君,真不知道她都是从哪里找到的宝贝。
正看得津津有味时,蕊黄忽然兴冲冲的跑了进来,道:“姑娘,您快来尝尝这几道菜如何?”
这几天为了能让她吃得下东西,整个庄子?????都闹得鸡飞狗跳。苏不迟其实还是没什么胃口,但不想糟蹋了她们的心意,放下书走了过去。
一桌子四五个菜,全都是云中的菜式。自从来了京城之后,她好久都没有吃过了云中的菜了,“这是......?”
“郡主特意请了一个云中的厨子过来。”
“郡主有心了,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她才好。”
蕊黄道:“你现在得养好了身子才能去想今后怎么报答的事情呀。”
苏不迟失笑,“你现在还真是三句话不离劝我,小心还没有嫁人便先变成老妈子了。”
蕊黄狠狠的跺了一下脚,“姑娘!你嘴巴怎么这么坏?。”
她见状乐得哈哈大笑起来,虽然她很想念云中的菜,但吃了几口之后还是吃不下去了。
蕊黄见状,叹了口气,“还没出生就这么会折腾人,定是位小公子。”
“你怎么这么确定?”
“嘿嘿嘿,奴婢也不知道,就莫名觉得应该会是个小公子,姑娘您觉得呢?”
苏不迟沉眸,看着满桌子的菜没有说话。
蕊黄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捂住嘴巴。无论是苏不迟还是苏不晚对这个孩子都持一种不欢迎的态度,又怎么会期待是男还是女呢?
苏不迟倒也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放下筷子后忽然发现桌子上有一碗粥,“那是什么?”
“也是厨房送来的,说姑娘兴许能喝得下这个,奴婢便一起拿回来了。”
那只是一碗噗通的白粥,里面什么都没有加。她拿过来喝了一口,发现有一股淡淡的竹叶清香,最主要的是她居然没有反胃。
蕊黄看得目瞪口呆,前前后后起码换了三个厨子,菜谱上的菜翻着花样都做了一遍,没想到竟然被一碗普通的白粥打败了,“太好了姑娘!”
苏不迟又喝了几口,确定没有想要吐就把这碗粥全都喝了个干净。她问:“郡主送了两个厨子过来吗?”
“没有啊,怎么了姑娘?”
“感觉这碗粥味道和这些菜不是同一个人做的。”
“怎么会?庄子里现在只有他一个厨子。”
苏不迟也觉得可能是自己多虑了,没有太在意,“我上次让你帮我找的书,你找到了吗?”
蕊黄连忙从怀里拿出一本用绢布包裹着的旧书,道:“这本书太破了,若不用布包裹保管在路上就坏了。奴婢跑了好几家书铺都没有找到,想着这既然是本医书,兴许医馆里会有。于是便去碰了碰运气,没想到还真叫奴婢找到了。”
苏不迟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她想要的《脉经》。
“姑娘,您找这个书做什么?这本书里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没什么,只是本普通的医书而已。”
“哦。”
自从喝了那碗白粥之后她的孕吐像是不药而愈了一样再也没有犯过,不过还是一样的嗜睡。一天起码有一半的时间都是不清醒的,有时候汝昌郡主来看她,她才说了没两句便靠在一旁睡着了,惹得汝昌郡主频频调侃她,说她怀个孕像是中了迷香一样。
不知不觉的便到了夏天,天气热了起来。苏不迟今日难得精神不错,让蕊黄搬了一把椅子放在荷塘边的树下乘凉。她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不过她本来就瘦,吃的也少,哪怕此时已经有四五个月了,穿件宽松的衣服后也看不太出来。
荷塘里冒出来不少的莲蓬,蕊黄看到这些大莲蓬心便痒了起来,招呼小红一起撑了个竹筏去摘。苏不迟坐在岸上,手里拿着那本脉经在看,任由她们嬉戏。
当她看到其中一页的时候,此前一直困扰她的问题也有了答案。她看了看天,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对蕊黄道:“蕊黄,我想吃冰酥酪,你去厨房说一声吧。”
蕊黄跳上岸来,笑嘻嘻的将新摘的莲蓬放在她的面前,道:“姑娘稍候,奴婢这就去!”
她看着蕊黄走远,道:“小红。”
小红原本还在竹筏上够一株很远的荷花,闻言也跳了上来,,“姑娘,您叫我?”
苏不迟看着她,有些想不起来她第一次见到小红时的场景了。只记得她当时年纪很小,胆子也很小,总是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你到俞家有多少年了?”
小红尤有些稚嫩的脸上还沾了些淤泥,笑道:“奴婢八岁便被卖入侯府了,那时候奴婢家里穷,买不起给弟弟治病的药,爹爹便将奴婢卖给了侯府为奴。”
“那你家里现在可还好?”
小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也还算好吧,弟弟这几年终于将身子养好了。奴婢的爹爹虽然只是帮人做些杂活,但日子也能过得下去,爹爹还说要把弟弟送去学堂念书呐。”
“去学堂念书应该要花不少银子吧?”
“奴婢命好,分到了姑娘的院子里,每月都能把月前攒下来,应该勉强够用。爹爹说人只有读书才有出路,所以一定要送弟弟去念书。”
苏不迟垂眸,掩盖住了眼底的情绪,“你爹说的对,我有些累了,想去睡会,你叫她们不要来打扰我。”
说着,便起身往屋内走去。
小红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喃喃的喊了一声,“姑娘...”
苏不迟没有理会她,径直走进屋内将房门锁好。她走过床边,取出放在床头的一套银针。按照脉经上所记载的办法,她将银针扎在了尺泽穴上,腹部顿时传来一阵隐痛,同时还伴随着一股下坠之感。
她没有管,又拿起一根针扎扎在了另外一个穴位上。这一针扎下去,疼痛感和下坠感又明显了几分。
这一套银针总共十二根,等她扎到第十一根的时候腹部的疼痛已经让她无法直起腰来,只得扶着桌子大口大口的喘气,额头上汗水顺着脸颊低落在地面上。她缓了缓,拿起最后一根针,只要这跟针也落下去,不出半个时辰孩子便能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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