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凌安走后,沈如霜面对着冰冷的墙壁许久都没有说话。比起身上的不适,她倒是觉得能够让这个孩子离开自己也是值得的,当断则断终于没有拖泥带水,真正无时无刻折磨她的是作为母亲的愧疚。
“娘娘,奴婢知道您胃口不好,可就算是为了以后的日子,好歹吃一些吧。”
姚念雪端着一碗药膳粥走了进来,心疼地掀起帷幔,在沈如霜的身后垫了好几个软垫扶着她起来,将勺子里的粥吹凉了再递到她嘴边。
听到她提起“以后”,沈如霜知道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勉强打起精神坐起身,喝了一口后吩咐道:
“那个香膏还在床底下,今天宫女长夏要运送些杂物出宫,你直接丢给她一起运出去,千万别留在宫中再生事端。”
姚念雪应了一声,将粥放下就拿着香膏走了出去,刚好碰上长夏拉着板车走过,也没有告诉她这是什么东西,混着杂物一起放了进去,关照一声就离开了。
“这是什么好东西......”
长夏疑惑不解地将香膏翻出来,凑近闻了闻觉得很是奇特,喃喃道:
“这是皇后娘娘的吧?瞧着应当是名贵香料,就这么扔了多可惜......”
说着,她看了看四周,偷偷藏进了衣袖中。
一旁的宫女采薇看着她发笑,打趣儿道:“得了吧,你留着做什么,难不成也要涂在身上让陛下闻到吗?”
长夏涨红了脸,不甘心地嘟哝道:“留着又不吃亏,就算陛下闻到了觉得高兴,说不准多赏几个钱呢......”
作者有话说:
二更在十二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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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该跑路了(二更)
自从沈如霜失去这个孩子以后, 京城的天气就一天天温暖起来,仿佛早春的暖意终于冲破了寒冬的禁锢,在宫墙之间蔓延铺展, 也像是一切都冥冥之中注定好了似的,这个孩子就不该来到世上。
沈如霜一直在凤仪宫中没有出门, 也下了死令不让萧凌安进来,玉竹和姚念雪自然是一百个顺从,白天黑夜轮流换班守在门口,让萧凌安连钻空子的机会也没有, 偏偏又不能对霜儿硬来,只好每日都苦苦守在凤仪宫门口候着。
不过过了将近一月有余,他也没能见到霜儿一面。
在此期间, 沈如霜其实被照顾得很好,不仅太医万分关照无微不至,玉竹和姚念雪也很是心疼,只要是太医叮嘱的事情从不会忘记, 还时不时想一些乐子给沈如霜解闷,大门一关又是一番天地。
到了阳春三月,沈如霜的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凤仪宫中四四方方的天也拘束着难受, 终于愿意踏出宫门,在宫里转悠着透一口气, 只不过会刻意避开萧凌安。
见她身子见好, 萧凌安松了一口气,等了许久才找到时机与沈如霜见上一面, 赶忙拦在她身前, 慌张又认真地对上她无悲无喜的双眸道:
“朕想了一个月, 准备为我们未出生的孩子办一场法事,终究是朕对不住他。”
这一回,沈如霜没有躲闪,思忖了片刻后深深点了点头。
只要是霜儿和他的孩子,萧凌安都极为在意,所以哪怕这个孩子缘分浅薄没有出生,萧凌安依旧按照大梁皇子的最高规制来办了,只是最后在快要结束的时候,应当有亲人为孩子祈福一整夜,沈如霜坚持要跪在佛堂中不肯离开。
“霜儿,你身子刚刚恢复些,现在天气还未完全暖和,夜里容易受寒......”萧凌安关切地俯下身,劝了许久沈如霜都不愿意起身,倔强地跪在佛像之前,目光肃穆庄严,真心实意地为这个孩子超度。
她知道这个孩子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离开,所以心中愈发觉得亏欠他太多,只要是能够为孩子再做些事,旁人眼中的困难又算得了什么。
萧凌安实在不忍心看着她这样下去,亦是明白沈如霜心疼孩子的一片心意,于是一把将她从软垫上拉了起来,交给身侧的玉竹照顾着,而他替沈如霜在佛前跪下,较真道:
“朕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朕也是孩子的父亲,理所应当对他尽一份心,霜儿快回去吧。”
这回玉竹是偏向萧凌安的,毕竟还是自家娘娘的身子更重要些,还未等沈如霜反抗就配合地拉着她离开了佛堂,用披风裹紧了不让她受到任何一丝风,塞进马车回了凤仪宫。
临走之时,萧凌安望着沈如霜因为不甘心而回头的身影,微微勾起唇角笑道:
“霜儿若是放不下这里,兴许可以为朕做些什么。比如.......朕有些想吃梅花糕了。”
闻言,沈如霜脸色一沉,头也不回地走了。
*
大道两旁的冰雪全部都消融干净了,连冻得结实的冰层也融化成了一滩雪水,顺着宫墙蜿蜒而下,落在水渠中消散而去,只留下模糊的水渍。耳畔又能听到鸟雀悦耳的嘤啾之声,它们停歇在含苞待放的枝头上,抑或是刚刚抽芽的柳条上,扑棱几下翅膀就飞出了宫墙。
沈如霜不禁车帘望着生机勃勃的一切,黯淡了一月有余的眸光渐渐有了光彩,看着青翠碧绿的嫩叶就觉得很是感慨,若是这时候身处江南,应该已经能够看到溪畔的迎春花了吧。
其实江南有的那些东西宫中都有,是回宫后萧凌安为了讨他欢心,特意让花匠在宫中种下的,但是沈如霜总觉得没有从前的韵味,连花草都和她一样被禁锢在这个地方,没有半点欢愉和自由。
思及此,原本的兴致就消减了大半,正要放下车帘的时候恰好走过一路侍卫,板正地在原地停下,朝着马车行礼。
沈如霜没觉得有什么异样,车夫照常赶着马车,她放下车帘的手也没有半点迟疑,倒是一旁的玉竹推搡着姚念雪“咯咯”笑出了声,笑容中不乏暧昧和打趣。
“这是怎么了?”沈如霜一头雾水地看着笑闹的二人,尤其是姚念雪双颊泛上绯红,带着姑娘家的娇羞动人。
姚念雪不敢和沈如霜对视,抿着唇瓣支支吾吾了许久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后来还是玉竹率先沉不住气了,拍拍她的肩膀就神神秘秘地凑到了沈如霜的身边,笑道:
“娘娘不知,她呀,这是有了心上人了,那人是城门侍卫总管,就是刚才带着一路人走过去的那个。”
沈如霜诧异地望了姚念雪一眼,却在她涨红了脸想要去打玉竹的模样中,推测出这件事情多半是真的,刹那间就觉得有趣起来。
她刚刚也没有仔细看领头的人到底是谁,只隐约记得一眼看去挺拔精神,在一堆人中还算是出挑,姚念雪看上他也不算奇怪,于是好奇地问道:
“这件事有多久了?怎么没听你和我说起过?”
“娘娘,你别听玉竹瞎说!”姚念雪羞怯地用手帕打了玉竹一下,矜持地轻咳一声,嘴角欢欣的笑意却藏也藏不住,压低了声音交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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