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背后有人相助,光是身份户籍这一栏她就得被拦下。
琴艺大赛每两年举办一次,昭仁次次参加,那背后之人便是算准了这点,先安排赵婳在赛上脱颖而出,接着顺势入宫,顺理成章待在昭仁身边,百般讨好昭仁。
昭仁一开心,将这女琴师挂在嘴边的次数多了,皇上自然好奇这究竟是怎样一位琴师。
一旦入了皇上的眼,便是麻雀也能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眼尾勾勒出的绯红还未卸落,许明嫣狠戾道:“皇上昨儿到霁华宫可见过那女琴师?”
“未曾,皇上昨日训过殿下后不曾停留。”
许明嫣稍稍松口气,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命那宫女尽快查清手札中内容。
“你母亲和妹妹在丞相府安好,她俩都是府上的老人,干活手脚麻利,今后的去留还是要看你这边。”她冷着声音说道。
“翠竹明白,自当尽心为贵妃娘娘效力。”
翠竹本是丞相府里的丫鬟,后被许明嫣送进宫中当宫娥,一直安插在霍岚身边为她做事。
许明嫣是许湛那早亡弟弟的独女。明面上许太后把她接入宫中照看,实则她就是许家安插在皇帝身边的一枚棋子,倘若她以后诞下龙子,整个天下都是他们许家的。
如此美的一桩事情,许湛怎不将他亲生女儿送入宫中,偏生送她这个孤苦无依庶弟所出的女儿到皇帝身边。
杀掉皇帝,去母留子,再扶持一位幼帝登基,这泱泱虞国,怕是以后要改姓许。
许湛兄妹的算盘打得响,却忘了人在绝境之中竭力保全自身的意念有多强。
她许明嫣也不是逆来顺受、任人随意控制的软弱姑娘。
巍峨宫墙,不是生,便是死,最不缺的就是深宫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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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夜幕降临,霁华宫点了宫灯,一轮圆月挂在宫檐上,月光皎洁,草丛里偶尔有阵阵蟋蟀声。
桌案上点了一支蜡烛,赵婳就着微黄的烛光在她那本小扎上写着东西,从益州出来一路到京城,她把在路上的见闻分门别类记下来,毕竟不能白来一趟。
皇宫里的东西,她记得尤为详细。
写着写着,赵婳不经感叹还好她从小练毛笔字,不然那斗大的狗爬字不得用上一大叠纸。
倏地,一枚石子从窗户扔进来。
石头裹着一张纸。
因为夏天闷热,赵婳习惯性把窗户打开透气。
她疑惑,放下毛笔支头往窗外瞧,四下安静,未见可疑的身影。
眉心轻拧,她关窗去将那纸条捡起。
【出霁华宫右转,御花园见,有事相商。】
纸上寥寥几句,连个落款都没有。
谁给她的纸条?如此神秘。
赵婳坐在凳子上,手指搭扣红木桌上,修长的食指若有若无在桌面画圈,看着烛台上的蜡烛烛芯一点点燃尽,她还是决定去会一会这神秘人。
探秘这事,她很喜欢。
幕后之人都邀请到这面上了,她若不去,岂不是太不懂事?
夜色朦胧,不少宫人都已入睡,赵婳留了一盏灯,轻手轻脚出了屋子。
然而就在她走后不久,一抹黑影趁着夜色溜进她屋中。
翠竹反手把门关上,在屋子里张望一圈,找到赵婳压在衣柜里的包袱,把一枚钗子放在包袱最下面,又翻出她的几件衣裳掩盖住,反复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将包袱复原放回衣柜。
她动作迅速,不过是一眨眼功夫。
屋子里,翠竹翻箱倒柜,终于在枕头下找到赵婳一直记录的那本手札。
她写了张纸条支开赵婳去御花园,却又怕她意识到不对劲半路回来,匆匆翻看手札上的内容,记的好像是食谱。
牛乳、糖水、糯米粉、瓜果。
翠竹看不懂是何意,揣着那手札赶紧离开屋子。
霍岚在沐浴,莲心和几位宫娥在浴池便伺候,翠竹趁此机会出霁月宫,将手札交到宫外一宫女手上,“许贵妃交代的东西找到了,计划已实施,今晚赵婳便会被送到慎刑司问责。”
慎刑司自开朝以来便是宫人犯了罪受处罚的地儿,亦或是被拷打责问的地方,那的刑罚花样百出,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宫女是许明嫣宫里的人,拿了手札便趁着夜色回了瑶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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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赵婳按照纸条中所说,出霁华宫右转,顺着宫道一直走,凭借那日莲心带她去尚衣局领衣裳的记忆,左拐右拐,终于到了御花园。
照理说皇宫里深夜宫中守卫应当很严才对,可她这一路拎着宫灯走来畅通无比,竟然鲜少见有巡逻的侍卫,甚至连一个在外游走的太监都没有。
赵婳不禁感叹这人好大的手笔,硬生生是把人给支走了。
她不过是位刚入宫三天的琴师,竟也值得那人这般。
御花园院有方池塘,碧绿的荷叶铺了满池,荷花露出粉白尖端,过不了几日就开了,月光落下,蛙声清脆,夜风拂过还能闻到一股属于夏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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