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因仔细端详了片刻,颔首而笑:“今日观汝,印堂乌云已散,天庭处红光笼罩,眉目亮泽有异彩,此大贵之兆也。”
阿檀点头,认真地道:“是,我亲生父亲乃武安侯是也,如今我也是名门世家女,可金贵了。”
“不止、不止。”老和尚看着、看着,渐渐疑惑起来,眉头打结,“紫气东来,祥云萦绕,汝之贵,不止于此……”他“嘶”了一声,又看了几眼,摇了摇头,“不成,老衲今天居然有些眼花,看不到顶。”
这个不对,换一个,老和尚低下头。
念念仰起小脑袋,和老和尚大眼对小眼,对个正着。
小姑娘伸出小爪子,揪了揪老和尚的白胡子,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眉眼弯弯,嘴角边两个小酒窝,要多甜有多甜。
脸蛋、眼睛、身子和手脚,都是圆圆的,念念就是一个小包子,还很软,歪着脑袋,“嗯?”了一声。
老和尚又抽了一口气,“嘶”,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居然贵气更甚,生平未见,奇哉怪哉,老衲当日见东宫太子,亦不曾有此祥瑞之态。”
这个自然是不准的,一个小小的女孩儿,无论如何,不可能贵过一国储君。
老和尚今天自觉眼神不好,颇有几分纳闷,默默地又塞了两块小包子下去,以作压惊。
念念羡慕了,咬着手指头,眼巴巴地看着悟因和尚,差点流口水。
这几天她有些闹肚子,阿檀只许她喝稀粥,馋得她快哭了,恨不得趴到老和尚手上一起啃。
这孩子的眼神过于炙热,把悟因看得莞尔,他朝念念招了招手,念念马上扑了过去。
悟因大方地取了四块小点心,用禅桌上的宣纸包好了,塞给念念:“来,好孩子,老衲分你一些,你别眼馋。”
念念扭扭捏捏的:“可是,我娘不让我吃。”
悟因抬头看了阿檀一眼。
阿檀咳了两声,只是微笑而已。
老和尚弯下腰,压低了声音:“那我们偷偷的,喏,老衲给你包上了,你藏好,揣兜里,等你娘不注意的时候呢,赶紧吃,她就不知道了。”
说得很有道理。
念念用力点头,接了过来,捂在怀里,对老和尚露出一个谄媚又甜蜜的笑容:“和尚爷爷真好,念念最喜欢和尚爷爷了。”
原来这是个花心的,见谁都是最喜欢。
阿檀又对悟因拜了又拜,絮絮叨叨地问候许久,这才告辞而去。
出了禅房的门,崔明堂正候在外面,伸出手来:“念念,过来,表舅抱你。”
念念摇头,奶声奶气地道:“念念是大孩子了,娘说,要自己走路,不要抱。”
崔明堂笑着,摸了摸念念的小脑袋,对阿檀温和地道:“表妹可还要到前头烧香?”
家中长辈对阿檀呵护备至,她要出去上香,不但令丫鬟和卫兵随行,还把沐休在家的崔明堂也安排上了。
阿檀推辞不得,又不好让崔明堂知悉她和悟因所说之事,只好请他在外面等候,这会儿很不好意思:“让大表兄久等了。”
“无妨。”崔明堂别有深意地看了阿檀一眼,“横竖已经等了许久,再多片刻也不要紧。”
阿檀低了头,假装听不懂。
贴身丫鬟荼白和雪青上来。
一个执着纨扇给阿檀扇风,小心问候:“娘子热吗?今儿日头有点大,别把娘子热坏了。”
一个捧着水瓯,殷勤致意:“娘子口渴吗,可要先喝水?家里带出来的玫瑰露,还温着。”
阿檀笑着摇头:“你们别这么大张声势的,我哪里至于这么金贵了?都收起来吧,别叫人看了笑话我。”
荼白嘴甜:“娘子是玉做的人物,比金子还贵,我扇风还得轻点儿,免得把您吹化了。”
一行人就这么一边说着,一边到了前方大殿。
大雄宝殿中佛像高大,俯视众生相,檀香袅绕,和尚在莲花幡后诵经,曰三世诸佛,曰般若波罗密多,方外之音,闻而不解其意。
如此法相庄严之所,小丫鬟才噤了声。
阿檀刚要迈进殿门,一抬头,却见秦夫人从里面出来。
两相一照面,都愣了一下。
原本每逢秦玄策从战场归来,秦夫人才到大法明寺还愿,但自从前次秦玄策远征漠北,秦夫人就不拘时间,常常来大法明寺烧香拜佛,祈求诸天神明庇佑,现如今儿子回来了也不敢落下,隔三岔五就过来一趟,不意今日与阿檀相逢。
阿檀本是武安侯亲女,原先居然是被人偷梁换柱给抱了去,秦夫人听得秦玄策说及此事时,还觉得惊诧万分,简直难以置信。
如今见了面,秦夫人想起昔日阿檀在秦家为奴婢,自己在她面前颐指气使的做派,不免有些尴尬。
阿檀先后退了一步,让出道来,温顺地低下头去:“给老夫人请安。”
秦夫人很快恢复了雍容自若的气势,微微颔首:“傅娘子不必多礼,如今你回归本家,守得云开见月明,此乃大喜之事,我还要对你说一声‘恭贺’,傅侯爷也多年未见了,请代为问候故友之意。”
“是,阿檀代家父谢过夫人。”
阿檀的声线娇柔宛转,恰恰如乳莺啼鸣,秦夫人往日听得,只觉得这婢子大不正经,无端端总在勾人,今日却还算几分悦耳,当下又心平气和地寒暄了两句。
崔明堂亦上前见过秦夫人。
两下正说着话,冷不防,不意一团软乎乎的包子“吧唧”一下,黏上了秦夫人的大腿。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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