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别浪费时间了。”竹竿说:“开始处理吧。”
众人开始着手处理涉及社婆需求的东西。
因为‘社婆赴仙会’指向不明确,要藏的东西有些多。首先是他们带进梦里来的纸钱,纸钱可以是‘薄礼’中的红包,这个简单,可以烧掉。
唯一影响就是他们后续的住宿成问题。
“这样。”竹竿提议说:“我先拿着钱去续房和小卖部买些吃的,他们要是收了钱,剩下的纸钱就烧掉,要是不收,我们再商量是把纸钱烧掉还是藏起来。”
虽然那些带着水腥臭味的东西是从房间出现,但因为第三视角梦的关系他们必须得有个住处。且活人入梦是以身入梦,他们在梦里需要进食,否则会饿死,食物是他们的必需品。
叶之悬说:“行。”
大小竹竿又出去了一趟,没一会儿就大包小包地回来了。
屋里的人帮忙去接。
小竹竿汇报说:“没收钱。”
竹竿道:“估计‘社婆赴仙会’让土楼的人也很懵,有几家小卖部又在处理食物。旅馆老板怕我们硬塞钱,免费给我们续住了。”
众人倒是一致认为社婆赴会不需要食物,毕竟是仙会,社婆没道理还揣着凡人的食物上路,但为了保险,竹竿找了个铁丝栓在口袋的耳朵上,打算晚上时用铁丝另一头勾住窗户,吊放在房间外。
食物和住宿有着落后,剩下就是他们身上有作为‘薄礼’价值的东西。
大小竹竿带着大陈观特制的身份木牌,叶之悬和胡瑞身上带来了占卦铜钱,铜钱可以是‘薄礼’。
林随意一穷二白啥也没有,他看向楼唳提醒道:“楼先生,您的香囊。”
楼唳的香囊有助眠功效,有被社婆拿去当‘薄礼’的可能性。
香囊处理也简单,烧了就成。
还有就是楼唳用来系头发的头绳。
楼唳摘下扔进了火盆之中。
好在房间里陈设简单,并没有镜子。最后剩下的无法烧干净的东西就是小梦的发夹,叶之悬和胡瑞的铜钱。
这些东西他们都打算藏在房间外。
这时候一直游离在众人讨论外的楼唳开口提醒道:“各藏各的。”
众人没有异议,他们确实需要各藏各的,这样若万一晚上不慎被找上,也不会有说漏嘴害了旁人的隐患。
下午之后,他们就开始在土楼转悠,找地方藏这些东西。
林随意也在帮忙看地方,如果有合适的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他可以提供给小梦和叶之悬,当然他们会不会把东西藏进去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林随意也不会过问,这样他就不算知道其他人把东西藏在哪里。
林随意看了好些地方,看着看着他把目光落在了前方的楼唳上。
他们身上没有有‘薄礼’价值的东西,一件衣服也穿了好几天,与‘打扮’也相差甚远,但楼唳好像……
不太一样。
衣服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熨帖得一丝褶皱都没有,因为贴身放着香囊的缘故,林随意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林随意眼拙,通常认不出一件衣服的好坏,不过他看着楼唳身上的衣服,他觉得这就是一件好衣服,他有时候不小心碰到衣料,手感很好。由此可见,楼唳的衣服不便宜。
还有衣衫的边,钩织着祥云图案,图案栩栩如生。
“楼先生。”趁着无人经过,林随意几步上前与楼唳并肩而行:“能和我回一趟房间吗?”
楼唳看他一眼,并没有拒绝。
回到三楼房间,林随意关起门后对楼唳说:“楼先生,您的衣服很好看。”
楼唳当然不会觉得林随意是无缘无故夸自己,他明白过来林随意是在担心自己,他道:“你在恼我,恼我了何必提醒我。”
林随意茫然:“啊?”
楼唳提示道:“你刚才很大声讲话。”停顿一下:“给我脸色看。”
“……”林随意喊冤:“绝对没有!”
林随意赶紧措辞想要解释,楼唳已经挪开眼,垂下头撕下自己衣服,手里捏着一小条残布,道:“在梦里,有自己的想法才能活命。”
林随意道:“我知道。”
“大声不是恼您。”林随意解释说:“是想告诉您,我按您的想法去做了。”
他低着头,有些局促地说:“看您专心看门后人脸,怕您听不见。”
“听见了。”楼唳伸手,他抬眸看了眼等着自己评价的林随意:“说得不错。”
林随意笑了下,这才看着楼唳伸来的手,他手中的布条在半空中轻轻摇晃了两下。
楼唳道:“披头散发耽误事。”
“我帮楼先生系上。”林随意从楼唳手中取下撕得破破碎碎的布条子,他碰了碰楼唳的头发,小心地用布条替楼唳把黑发系上。
打了个漂亮的结。
看着自己的杰作,林随意不由夸赞道:“楼先生真不像人。”
楼唳:“……”
“不是。”林随意又开始解释:“我的意思是楼先生不像凡人,倒是像神仙。”
跌落凡间里的神仙,林随意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那个词——谪仙。
这次入梦并不单是林随意和楼唳两人,还有其他同伴。
之后整个下午傍晚,林随意和楼唳都在找寻可以藏东西的地方,谁也不想同伴出事。
快入夜时,大家在一楼大小竹竿的房间里吃了点东西。
楼唳问:“都藏好了?”
叶之悬和胡瑞点头:“嗯,楼先生,我们藏好了。”
林随意去看小梦,小梦脸色依旧苍白,她抬头看看众人,又看看林随意。
林随意对她点点头,算是对小梦不安的安抚。
随着天色沉下来,众人要回到自己的房间。
小梦犹豫着喊住林随意:“随意,我能跟你说句话吗?”
林随意看了看楼唳,点头。
土楼的人很早就休息,廊道上基本没有人走动了。
小梦指了指土楼一层的某棵树下说:“我把发夹藏在树下面,具体是哪棵树我自己都记不清了。”然后她把双手放在林随意眼前,她的指甲里都是泥土,声音很轻:“我挖得很深,随意,你说那里安全吗?”
林随意便明白了,小梦心里没底,这是在寻求安慰。
在入梦的这些活人中,只有林随意最为随和。
林随意道:“一定很安全。”
小梦舒了口气:“谢谢你。”
今晚注定难以入眠,虽然林随意没有什么东西需要藏起来,但他也牵挂着自己的同伴们。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没多久,‘哗啦啦’的声音就传来了。
这并不是林随意第一次听见水上行舟的响动,前两晚也都听见了微末的声音。然而这一次,舟楫好像停在了他们的房间。
紧接就是,‘啪嗒啪嗒’带蹼的脚登岸的声音,这个声音很短暂,没一会儿就是‘吱吖’一声。
好像是开了门。
水腥臭味立刻充斥整个房间。
今晚,社婆找上了他们。
林随意眼睛瞪得老大,他的思绪在飞快地转动。社婆为什么会找上他们?他和楼唳身上并没有符合‘打扮’的东西。
还是说他白天以‘打扮’为重点的推论错了?
电光火石间,林随意一下射到楼唳床上,楼唳并未闭眼,对林随意突然上床的举动皱了下眉,但并未说什么,他感觉到了林随意身体的战栗。
林随意不敢说话,他听着愈来愈近的‘啪嗒’声响,拥住楼唳后伸出手去摸索着什么,摸索的过程并未太久,林随意很迅速地去扯下缠在楼唳黑发上的布条。
怪他!
他疯了,他把布条系成结。
那条残破的布确实与‘打扮’不相关,但在他手里、在楼唳的黑发上就成了漂亮的东西,也就与‘打扮’有了关联。
林随意浑身都绷紧了,他想,叶之悬和胡瑞前一夜弄湿了衣服,他们俩脱下衣服后会把湿掉的衣服放在哪里呢?!
应该没有放在明面上,不然昨晚去他们房间里的东西会在衣服干透前找到。房间就这么大,不是明面又会是哪里?
叶之悬和胡瑞一开始也没想过藏衣服,既不是刻意藏衣服也没有将衣服放在明面,那么他们会把衣服放在哪里?
林随意扯下楼唳发尾的这根布条后,飞快地往枕头下一放。
对,放在枕头下!
衣服脱下后可以用来垫高枕头,提高舒适度,所以叶之悬和胡瑞阴差阳错侥幸地逃脱了一劫。
水腥气扑面而来,阴冷的潮湿来到床边。
林随意心跳如擂。
再然后,一条粘腻的胳膊横了过来,像是有目的一样,伸入林随意刚刚碰过的枕头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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