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证处接待他们的是同一位工作人员,她看见陈遇和孟廷川就说:“上周我们内部开会重点讨论了一下你们的协议。”
陈遇以为有什么变故,看向孟廷川,孟廷川问:“是财产共享协议还需要补充什么证明吗?”
公证员摇头说:“不用,但是之后如果收入来源有变动以及投资、固定资产增加都需要更新补充。”
她把几份文书都找出来,笑递过来:“恭喜。”
陈遇恍惚以为自己是在民政局。
他们的协议涉及到很多方面,约定得也很细,加上其他材料,拿在手里挺厚的一叠。
那么长的协议,陈遇不是专业人士,完全看明白尚且需要有人解读,现在要他复述更是万万不能,但他唯独记得合同上有句多余的话。
安乐同享,忧患共担。
这是完全文艺的表达,出现在列满了法律术语的协议上,陈遇想这大概是孟律师的浪漫。
走出公证处,陈遇拿着文件袋,回头看了一眼,大门上方公证处几个字是蓝底的,他想到了红底的民政局,想到之前孟律师“敲个钢印”的说法,他当时没意识到,后来才想起来,结婚证上就是要敲钢印的。
他们这也算是领了证了。
陈遇笑道:“别人领证都在民政局,我们在公证处。”
孟廷川说:“结婚证上有合照。”
陈遇看向他:“那我们再去补个照相?”
老银楼斜街就有家照相馆,开在张大妈的婚介所斜对面,据说有二十年了,一间店面上下两层,如今基本只拍证件照。
陈遇和孟廷川要拍的也是证件照——双人红底证件照。
照相馆没有雇员工,只有老板一个人,见客人来了慢悠悠从躺椅上起来,问他们:“拍什么?”
“证件照。”
“来,楼上拍。”
老板从柜台那边取了台相机趿着拖鞋往楼上走,木质楼梯看起来很有岁月感,踩上去嘎吱嘎吱的。
陈遇先上去,孟廷川落后他几步,老板调整好布景和灯光,问他们:“谁先拍?”
陈遇说:“一起拍。”
“一起拍?”老板单手拿着相机,扶了一下眼镜,看上去十分困惑,“什么证件照有这个要求啊?”
接着他想到了什么,开玩笑说:“结婚证啊?”
他说完发现两位帅气逼人的顾客都没在笑,他也渐渐收了笑,看着已经站在幕布前的两个人,换了个问法:“照片要洗什么颜色的底?”
孟廷川说:“红底。”
老板拿起相机掩盖表情,然后低头调整了一下焦距才再次拿起来,镜头里两个人都挺好看的,五官端正身姿挺拔,没有歪嘴斜眼也没有高低肩,要是拍单人照,往那一站都不用调整姿势的。
但是老板没有按快门,他纳闷道:“红底你俩还离那么远干嘛?”
陈遇看了眼孟廷川,确实有点远,他们之间还隔着半掌的距离,他往孟廷川那边挪了挪,老板已经放下相机拿着两条椅子过来了。
“我当年领证是坐着拍的。”他拍拍椅子腿上的灰,放在他们面前,“来,坐。”
陈遇和孟廷川并肩坐下,老板在镜头后面指挥他们调整动作:“都往中间靠靠,对,都笑一笑啊,好,右边的笑得再明显一点。”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自己的右手示意:“对,就这、左边的你看他干嘛?”
左边的陈遇还没收回视线,右边的孟廷川又往他那看了。
老板无奈放下相机,叹了口气,翻看相机里刚才拍下来的照片:“看吧看吧,看够了再拍。”
陈遇有点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他就是想看看孟廷川怎么笑的。
孟廷川说:“抱歉,可以继续了。”
照片拍完之后老板选了张两个人微微靠拢,面带微笑平视前方的问他们:“这张可以吗?”
“可以。”
老板俯身点了几下,然后到另一台电脑上处理照片,孟廷川指着文件夹里另一张图说:“这张麻烦也洗出来。”
那是老板叫孟廷川笑,陈遇看向他的照片,老板往这边看了眼,抬手扶了下眼镜:“可以,洗多少收多少钱,价目表在墙上。”
陈遇扫了一眼褪色的价目表,又把视线放回电脑屏幕上,挑出另一张:“这张可以给我发电子版吗?”
孟廷川看了一眼,是他们对视的照片。
这次老板没回头:“电子版不收钱,随便挑,电脑上登着我微信,你看上哪张都自己加了发吧。”
陈遇发完,老板已经修好了两张图,陈遇没看出来什么区别。
老板问他们要怎么洗,陈遇犯了难,按理说来补结婚照,应该就是证件照的尺寸,但是他们又不是真的有本结婚证可以贴照片,洗那么小,似乎没有太大意义。
“要不还是洗出来放在家里?”他问孟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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