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没有关,夜晚的冷风吹进来,窗帘边缘被吹得起起伏伏。
阮秋把脸埋在袭渊的颈窝不敢抬起来,露出银发的耳尖通红。
今晚的作业还没有写完……等明天该怎么跟司询解释。
袭渊一边蹭着阮秋的耳侧,想和他接吻:“阮阮……”
阮秋抬起头,恍惚间发现袭渊的耳朵也很红。
虽然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像饿狼一样,恨不得立刻把他吃掉。
—
第二天,阮秋按时与司询视频通话。
银发盖住了泛红的耳尖,阮秋正色道:“昨晚有人想偷袭,被赶走了……作业我今天会补。”
司询自然知道他说的偷袭是什么,并没有怀疑:“好。”
他依然很忙,叮嘱几句后便切断了通讯。
阮秋松了口气,关掉通讯器。
袭渊坐在他身旁,将他的一只手牵了过去。
他拿着一小盒药膏,轻轻抹在阮秋的掌心和手腕。
阮秋红着脸说:“不、不用抹药……”
昨天他太困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的时候床铺已经被袭渊整理过,床头柜点着香薰。
袭渊刚从小浴室里出来,他恢复了神智,一点看不出昨天的模样。
阮秋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不敢多问,低着头默默去洗漱。
袭渊及时拦住他,低声问:“手疼不疼?”
原来他记得……
阮秋视线躲闪:“……不疼。”
袭渊还是准备了药膏,阮秋自己不肯用,就亲自帮他抹上,除了手还有颈侧的一个牙印。
抹完药膏,袭渊抱着阮秋,小心亲吻他的侧脸:“昨天吓到了?”
昨天发生的一切他都记得,包括阮秋对他的抗拒。
若他处于清醒状态,怎么可能让阮秋受委屈。
“别怕,”袭渊心疼地哄道,“我让莉罗再做一个更好的防护器。”
为什么会出现那种状况,他自己都不清楚,还好阮秋没有受伤。
阮秋眼睫颤动,含糊应了一声:“你没事就好。”
他看向袭渊,又支支吾吾地开口:“哥哥……”
袭渊以为他还有哪里不舒服:“怎么了?”
“你昨天,”阮秋抬起一双清澈的浅瞳,神色莫名期待,“叫我阮阮。”
从来没有人这样喊过他,而且在此之前,袭渊总是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
袭渊看穿阮秋的意图,捏起他的下巴轻吻:“阮阮。”
他话音刚落,耳根慢慢变红。
这个变化没有逃过阮秋的眼睛,他神情呆呆的,愣了一会儿才捧着袭渊的脸侧,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
早上康双池来过一趟,确认袭渊没事。
他询问袭渊是否需要抑制剂,得到拒绝后就走了,也不多问别的。
之后莉罗又来了,让袭渊取下脖颈上的感应器。
“这个东西已经没用了,”她说道,“我做了一个新的。”
她重新拿出一个小圆片,却是要给阮秋用的。
“这是精神力实时检测器,能随时捕捉精神力的状态,”莉罗解释道,“精神力的使用量、剩余量,以及是否外泄,都能准确记录。”
袭渊不耐烦:“有什么用?”
“我想知道,阮秋的精神力是否会影响你的状态。”莉罗回答。
这个问题她考虑过一次,当时觉得两人在拟真仓见面的情况下,袭渊也能被影响,应该不是精神力的原因,于是没有继续深究。
现在要全方位地“研究”阮秋,当然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袭渊不想给阮秋戴上这东西,丢在茶几上:“拿走。”
莉罗很坚持,转头看向阮秋,让他自己做决定。
阮秋犹豫着,把小圆片捡了回来:“也……可以试试吧。”
好歹是一个尝试,总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
袭渊这才勉强妥协,动作轻柔地将小圆片按在阮秋的颈侧。
莉罗眼见,瞥见阮秋颈侧有一道明显的痕迹,看上去像是被咬的。
她疑惑地打量,直到袭渊耐心耗尽,把她赶走。
中午,袭渊又给阮秋抹了一次药,他颈侧的牙印也全消了。
阮秋忙着看书,赶紧补完昨天的作业,晚上还得写今天的。
袭渊试图帮忙,被婉拒。
到了夜里,阮秋洗完澡出来,看着新换好的床单,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的事情。
尤其是袭渊习惯性地抱着他睡觉,熟悉的体温靠过来,阮秋紧张到了极点。
袭渊发现他的异样,把他的脸捞起来。
床头一盏小夜灯还没有关,视线昏暗,袭渊低头靠近:”在想什么?“
阮秋不说话,闭着眼睛装困。
结果他的脸越来越红,满脑子都是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昨天……袭渊有点凶,精力无比旺盛,最后阮秋手麻了,他就自己解决。
而他当然不可能只在失控的时候这样……阮秋知道他喜欢自己。
“阮阮,”袭渊轻柔抚顺阮秋的脊背,“别害怕,我舍不得。”
阮秋比他小了整整十岁,还在每天需要看书做作业的年纪。
司询几乎每次和他单独传讯,都会警告他一次。
关于这一点,袭渊能理解他的担忧。
阮秋闻言睁开眼,脸还很红,非常小声道:“那……你会难受吗?”
他不太清楚袭渊的身体状况,单从昨天而言,袭渊简直像是憋久了才会突然失控的。
袭渊沉默片刻,亲了亲阮秋的鼻尖:“偶尔帮我,好不好?”
阮秋羞耻地再次埋下头,闷声道:“嗯。”
他本以为,袭渊今晚也会控制不住,但却没有。
两人也算是有了更深一步的进展,他各方面都勉强得到缓解,早上感应器取下来时,莉罗还提了一句他的身体数据很平稳。
阮秋终于彻底放松,渐渐熟睡。
深夜,住宅区的另一个角落还亮着灯。
莉罗也准备睡了,顺便看了一眼阮秋的精神力数值。
精神力这种东西,一般不需要实时监控,所以她白天一直没有看过。
“咦?”莉罗戴上眼镜,仔细查看。
阮秋的精神力,竟然一直处于外泄状态。
外泄的量很微弱,他身边的人或机械体不会有所察觉,但能被感应器捕捉到。
而常人的精神力,一般只有在爆发或控制不住的时候才会外泄,外泄的状态也不会维持太久。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精神力?莉罗摸着下巴,转身又回到工程室。
她屋里的灯亮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再次来到袭渊的住处。
“这个是我昨晚新做出来的。”
莉罗将一串手链递给阮秋:“上面的每一颗珠子,都是能源吸收器。”
她解释了阮秋精神力外泄的情况,而手链能随时将他的精神力收集并储存起来。
莉罗看了一眼袭渊,轻咳一声:“我之前受到了一点启发,能将精神力转换为可储存的能源,不过只是微量的。”
让她受到启发的,正是那次找到因赛特人的据点之一,在星球上发现的机器。
将精神力作为能源使用再正常不过,但现有的机械只能转换,做不到储存。
莉罗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结果还真的成功了,只是转换之后的量太少,sss级体量的精神力,只能储存d级一半的程度。
但这东西给阮秋用,反而很合适。
手链收集了所有外泄的精神力,也就让他不再处于“外泄”的状态,再观察这对袭渊是否会有影响。
莉罗一晚上没睡,眼下的青黑无法掩盖住她的激动。
她把原理说了一通,袭渊没多大兴致,阮秋听得懵懵懂懂,点点头,把手链戴上了。
吸收器是一些圆形的合金小珠子,外表看不出什么,戴上去也没有任何感觉。
莉罗检查了显示屏中的数据,确认外泄的精神力开始减少,直到完全消失不见,全部在第一时间吸收进了手链。
她这才离开,回去补觉。
与此同时,远在星系边境外的某处。
一家蜈蚣形星舰中,驾驶舱里坐着的人影突然出声:“消失了?”
他面前有一个巨大的观测屏,中央闪烁的绿点光芒变淡,直到完全看不见。
身侧还有另一个因赛特人,说话的语调怪异:“他死了?”
“应该不是,”先前的同伴摇头,“也许有过消耗。”
等精神力再度恢复充盈的状态,绿点又会重新亮起。
然而他们等待了许久,也不见观测屏里有任何动静。
两人立即拿出通讯器,告知其余同伴。
[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我们无法接近狮鹫星。]
[可能像他的父亲一样,找到了隐藏的方法。]
[现在该怎么做?]
[保护他的人都很强,必须采取措施。]
—
哈林星驻扎军意图攻击狮鹫星,半路被拦了下来无功而返,这个消息迅速在各地传开。
有个商务星船的老板出来指控,称是驻扎军劫持了自己的星船,伪装成逃窜,想借此让他们的行为变得合理。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老板接受采访时,脸上的伤还未痊愈,“我们狮鹫星都是良民,所有证件齐全,每年主动缴税。”
驻扎军的主将被推了出来,他当然不承认这项指控,反问狮鹫星为什么会有大量装备精良的星舰,是否来自合法渠道。
老板一脸无辜:“什么星舰,我不知道,那不是我们星球的,这是你们军队该去调查的事情,而不是在这里质问我一个受害者。”
后台的斯夏普忍着怒意没有发作,已经能猜到后面几天的新闻会如何报道。
他们的确没有证据证明星舰全部来自于狮鹫星,据主将后来所说,那些人是从其他方向出现的,并不是星球内部。
民众更不知道什么星盗老巢,他们只会觉得哈林星驻扎军利用职位便利,做了许多不合理的事情。
剩余的采访,斯夏普没有看完。
他回到驻扎军的星舰中,考虑了很久,联系上一位关系还不错的新闻社社长。
隔天,又有一则新闻爆出。
“昔日战神之子疑似身陷星盗老巢,与首领关系密切。”
哈林星驻扎军的主将也再一次露面,声称是接到了匿名举报。
举报人告诉他们,阮秋被带去了狮鹫星,希望有人能将他救出来。
有记者疑惑:“难道不应该先联系联盟那边吗?这件事联盟首席不知情?”
主将欲言又止,隐晦表示:“我只是奉命行事,也许联盟首席才能解答你的这个问题。”
新闻暂时掩盖了前两天的热度,继唤醒白鸟之后,阮秋再一次成了焦点。
斯夏普耐心等待,想看看司询会如何应对。
他计划着用什么方式来拆穿,然而司询连伪装都懒得准备,唐谦出面说了一句“这是没有证据的指控”,从此没有再回应过。
这更合斯夏普的意,他让新闻社继续发布对司询不利的消息,引导各种猜测。
如此一来,阮秋的名誉也会受损,这不是斯夏普的本意,但他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司询要想阻止这一切,必须让阮秋亲自出现在大众面前。
—
下午,司询单独与袭渊通话。
“斯夏普的目的在我,他不会再继续攻击狮鹫星,”司询说道,“你们现在很安全。”
袭渊看向司询:“你打算瞒着他多久?”
外界发生的一切,阮秋半点都不知晓。
这是司询的要求,还让袭渊切掉了投息电视的所有新闻线路。
“他不需要操心这些。”司询淡淡说道。
况且斯夏普现在的处境也不好,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不过,”司询话锋一转,“他怎么知道小秋在狮鹫星?”
斯夏普那天质问他,说出来的话莫名其妙,那几天司询忙着查看司荧的日记,没有深究。
后来狮鹫星遭遇袭击,司询以为是在针对袭渊。
没想到斯夏普再次失利,将阮秋在狮鹫星的消息透露出来。
袭渊无动于衷:“我的人嘴很严实,不会做这种事情。”
即使是星盗组织,也有自己的规矩,背叛是最严重的行为。
司询眉头紧皱:“我的人更不会。”
否则他与袭渊早就有过接触,阮秋也早就被袭渊带走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两人都一言不发,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
袭渊低头看了眼时间,准备切断通讯:“再说吧,我得去陪他看书。”
投屏关闭,他起身走出房间,来到客厅。
袭渊坐在阮秋身旁,靠近看向他手中的电子书。
阮秋翻了几页,袭渊突然出声:“这是不是昨天看过的?”
“嗯,”阮秋应了一声,“舅舅发来的书,我都看完了。”
他没有别的书可看,于是重新看第二遍。
袭渊没再说话,抬手抚过阮秋柔顺的银发。
司询给阮秋找的这些书,是专门由家教老师准备的,与学院的课程同步,市面上买不到。
因为不能远程授课,书没有准备太多,否则阮秋会看不懂。
他最近喝着难喝的营养剂,好像也没见长点肉,还是很瘦弱。
不过比起在洛伦水星的时候,阮秋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他的确被司询照顾得很好,从唐谦那一长串信息就能看出来。
“那今晚还有作业吗?”袭渊又问。阮秋摇头:“没有了。”
袭渊安静下来,陪着他看了一下午的书。
阮秋休息时,袭渊从身后搂过来,低声道:“想回去吗?”
阮秋一愣,立即转头看向他。
他在这里待了太久,连司询都没再提过这件事,他都快习惯了。
“哥哥,你要送我回去吗?”阮秋靠进他怀里,神色略带茫然。
那他回去之后,袭渊的病情会不会更加严重……
袭渊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询问阮秋:“不想回去?”
阮秋实际上是想的,他也很久没有见到司询了,每天从通讯里匆匆聊几句,总觉得司询很疲惫。
他犹犹豫豫,担忧道:“可是你怎么办……”
袭渊搂着他的手臂收紧,低头亲他:“你带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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