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瑛没听秋瑜的,在山鲁道出门时从来不带太多护卫,毕竟山鲁道里人丁最多的孔家光是男丁都有两千多人,加上其他亲戚和佃户,好家伙,上万都有了!
就这么个比一地卫所还多的人数,拿起锄头铲子就能闹出大乱来,便是身边带个几十护卫似乎作用也有限,若是带个几百吧,又搞得秦湛瑛怕了他们似的。
所以他每次出门只轮流带梅沙和乌鸦,再有就是这两人各自统辖的十人小队,都是能提东西、帮忙写文书的文武全才,也会收集情报,下厨做饭,洗衣服拖地,被秋瑜戏称为十全保姆,但意外的在婚嫁市场极有人气,尤其是泽国女官选夫时很爱这一款。
镰刀的寒光在夜晚的街头闪烁着,如同洋番口中的死神在此处游走,护卫们使用轻功如魅影般行动,秦湛瑛反而成了最暴力的那个。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的力量开始朝着很强这个标准进化,不用内力都能轻轻松松掰断一个人的骨头或者在书桌上戳个洞,镰刀只要磨锋利一点,他可以轻易将一个人的四肢卸下来,又或者将之腰斩。
杀戮对吕家人来说太容易了,只要身体健康一点,成年以后就是起步8姜的战斗力,而秦湛瑛如今保守10姜。
镰刀的尖端从下而上勾住了一个人的下巴,又从脸颊处刺出,秦湛瑛轻轻一拉,那被勾住的人就惊恐地扔掉武器,凄厉惨叫着顺着他的力道踉踉跄跄前进,像是一只听话的小狗被牵到了街头。
两百来个刺客,很快就被收拾干净了,武功的存在让秦湛瑛轻松以少胜多。
梅沙还挺高兴:“殿下,这山鲁道的大族就是胆子大啊,大京怎么钓都钓不上大鱼了,这山鲁道遍地都是敢咬钩的傻鱼!”
秦湛瑛:“废话,孤亲自做饵呢。”
然而真的开始收拾起这群人时,剔除掉那部分来自武林的江湖人,秦湛瑛才发现其中部分人的面相有点特别。
不是说人家长得丑,而是就像南人和北人的面相会有微妙区分一样,都用不着拷打,让侍卫们去打听一下,就知道这些人是孟禹混血的。
孟人这些年造孽不少,毕竟众所周知,那些宗族宗法、神婆神汉、乡愿乡贤只是对自己的同族比较狠,在异族的铁蹄下大部分时间是连屁都不敢放的,正所谓残忍残忍,内残外忍么,所以孟人抢汉人的女人很常见,乃至于主动献女给孟人的也不少。
于是一些混血儿就这么出生了,生得还不少,他们大部分不被孟人认可,但地位比汉人高一点,起码遇到事了跪在爹和兄弟面前哭一哭,运气好的也能得到一点庇护,不过等孟人被打跑后,这批人就尴尬了,他们汉人那边的亲戚么,有良心的会把人塞后山躲一躲,没良心的就管他们叫“杂种”或者“孽种”,他们的娘和姐妹更是惨咯。
秦湛瑛揉着额头,觉得熟悉的头痛又回来了。
他从管理琼崖岛开始就致力于让厘家人和汉人一样,后来势力扩张以后,又和苗人谈“你们的待遇和汉人一样”,这都是应有之义,大家都是认真种田过日子的,那就一起呗,琼崖岛连洋番都是只要忠心就收的,身为海权国家,不海纳百川还想混好?
总之只要上头人脑子不糊涂,下头的官吏也认真干活,融合起来虽然不是没磕碰但都在控制范围内的。
可孟人这个融合起来就有点问题了,两族打了这么多年,血债太多了,无视这些血债没良心,下头的军士也接受不了,《刘大喜》在军中演出数次,每次演反派的老哥都要冒生命危险,可见军士们对与北孟的仇恨多深。
但要把这批混血往死里整也不成,秦湛瑛本能的明白,以后禹是要持续扩张的,他娘指望他把东瀛的北海道、本州以及东北边的高丽拿下来,秋瑜提过希望以后和秦湛瑛一起去那什么贝加尔湖钓鲑鱼,金虹珠最夸张,她希望秦湛瑛把说英语的那地儿也统一一下,秦湛瑛看了洋番们带的地图,发现说英语的地儿在大陆的最西边……
有时候秦湛瑛都想问,是不是史官写史书时直接把我写成雨神化身了,你们才默认我很能打?看清楚啊,我明明是个没有战争天赋专搞后勤的文人!
但可能按照未来的目光来说,现阶段使劲扩张对子孙是有好处的,说不定那三个家伙想要的地方都埋着什么好东西,于是他们硬着头皮要秦湛瑛这样的斯文人去搞征战。
那行,且把扩张列入未来几十年的规划内,但要拿下的地方太多,肯定不能一路屠过去,只留地不留人,人太多了,真的杀不动啊。
而山鲁道这次刺杀的事儿一出来,明面上秦湛瑛找了个由头开始砍头,主要是把山鲁道内想整事的都干掉,这么犁一遍,秦湛瑛就干成了北孟折腾了百年都没办到的事——他可以把山鲁道士绅大族的税也收上来了。
但民族融合的事也摆上台面,成了秦湛瑛必须面对的问题。
杀是不能杀的,不能开个这么处理的头,咋办啊?
屋外头隔了两里地的菜市口在砍头,民众有去看热闹的,还有拿着馒头要去沾人血治病的,十二月的寒风都吹不散人群。
秦湛瑛坐在屋里裹着皮毛大氅、大棉袄、烤着火盆、喝着羊肉汤努力想辙,脑瓜子转啊转,最后还真让他机灵的小脑瓜转出个有亿点缺德的法子来。
祭出切割大法吧。
先辈们为了方便统治,将人们人为的分割成士农工商,还搞出了尊卑贵贱,最重要的是大家还都接受了,为什么?
因为士人有权,农人最多,工和商挤在中间人数少,还没兵,大多数人拿了好处成了地位较高的阶级,于是事儿就办得成了。
秦湛瑛琢磨着,只要他把人数较多的分割出来,只杀人数少且最不听话不交税的那批人,就像他今日杀那些不交税还迫害地方百姓、甚至是找人暗杀太子豪族一样,这不就行了吗?
万事有了头绪就有了解决的希望,
秦湛瑛灵光如泉涌,摊开纸就是写。
北孟最不听话搞事最多、留的血债也最多的是谁?
是王公贵族啊!
要不是这批人为了圈草场,为了过荣华富贵的日子,那底下苦哈哈的牧民为啥要来劫掠汉人呢?
那些牧民本来是可以过好日子的,前朝可是和边境开了互市的,两边互通有无一下,苦日子也就过去了,但是王公贵族把互市交易的好处都拿走了,半点不分给下头人,所以那些牧民才苦啊。
秦湛瑛本就是实务里泡大的,有关这些上头怎么剥下边的微妙之处,他真是太了解了,写起来那叫一个运笔如飞,将剥削二字的前因后果、具体过程都分析描绘得鞭辟入里。
简单来说,他写high了。
写完以后,秦湛瑛看着自己写出来的东西沉默了许久。
要说上头的王公贵族使劲剥削好处,逼得下头百姓过不成好日子,有时就对异族发动战争,用对异族的仇恨来缓解内部矛盾这事吧,秦湛瑛没做过,但他知道历朝历代那些和他同样是王公贵族的人肯定没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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