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缭绕出一缕轻烟,伴随着绣锦荷纱飘动入内,秦湛瑛起身,紧致的腰身上绑着玉佩,走动间门晃动着,最终被厚实的皮毛斗篷覆盖起来。
秋瑜劝慰:“你别难过。”
秦湛瑛说:“我不难过,生死是无法违抗之事,我早懂了。”
秋瑜一时无言,就感到秦湛瑛伸手,将他挂在脖子上的妈祖玉牌系绳整理了一番,微冷指尖有一层薄茧。
“太近了,殿下。”秋瑜知道自己该退,却第一次不想退。
殿下回道:“不近。”
第二日,承安帝被洛皇后搀扶着上朝,说他要再次亲征北方。
秦湛瑛看向洛皇后,就见皇后不仅不劝,还说“本宫也去。”
太子沉思,满朝堂看着他的反应,最后见他点了点头:“也行。”
若皇帝大伯最终的愿望是战死沙场,他不会阻拦。
得到了太子的同意和支持,禹国朝廷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为了争取在承安帝身体没败坏到完全无法赶路之前完成战前准备,秦湛瑛的工作量翻了两倍。
午睡彻底没了,夜晚睡眠也不足三个半时辰,相对他真正需要的睡眠时间门,削减得简直是过分!
秋瑜与御医们给承安帝施了针灸,调理他的状态,夜晚下值去探望秦湛瑛,还看到秦湛瑛在开会。
收复北地是禹国国策,秦湛瑛早有做准备,如今集结钱粮、军士,一道道旨意发下去,有条不翁地把一切备好。
在当前时代把行政效率提高到如此地步,也是奇迹一桩。
如今和太子一起办事已是美差中的美差,因为这不仅代表自己靠近了权力的中心,能够在未来的君主心中留下印象,更重要的是能被秦湛瑛看中并培养的官员,在他手下磨砺几件事,便能成长为大众标准中的“能吏”,实在是很划算。
秋瑜旁听秦湛瑛说如何整备军中后勤,发觉他将人事、物资、运输都分门别类,又立下种种合理规制标准,在他设的条框里做事,只要不作死就不会出乱子,精简而有效的规矩里又留了更改余地,方便下头官员随机应变。
一场会开完,别说官员们,连秋瑜都受益匪浅,但这种大量消耗脑力的会开起来也累,秦湛瑛起身吩咐宫人为他们准备汤面,吃了再去侧殿休息,比起从前多了何止一点人情味。
为人处世不光要冷静干脆,增一丝温情更显亲近,让人心不用一直悬着紧绷着。
秦湛瑛让人们都去歇息,这才看向秋瑜,站在宫灯旁朝他招招手,秋瑜快步走过去,扶着眼下出现青黑之色的太子往里面走:“你快歇着吧。”
秦湛瑛:“我还有折子要看。”
他唤来宫人,让多送一份夜宵过来,太子要和秋大人一起吃。
用鱼丸、猪肉丸、木耳、蛋片煮的鲜汤面味道清淡又鲜美,翠绿的葱花在汤水间门起起伏伏,只是份量不多,到底是睡前最后一餐,为免腹胀妨碍睡眠,御厨也会思量着少给些量,此为养生之道。
秦湛瑛吸溜了半碗面条,就想去做事:“我吃不完了。”
秋瑜不吭声,把剩余半碗倒自己碗里,秦湛瑛停住脚步,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把秋瑜的头发往后撩,提醒着。
“头发快掉汤里了,吃东西时头别低那么多。”
“你也会照顾人了。”秋瑜调侃。
秦湛瑛:“养了个表妹,攒了点照顾小孩的经验。”
就五大湖女王那个健硕得可以拖着磨盘跑来跑去的体格,糙养也不耽误她旺盛的生长姿态,但太子对这个表妹的确很好。
秋瑜:“听说皇上想要在出征前为你选一门亲事,文武百官心里都在猜谁这么有福,现在我也觉得那位姑娘有福了。”
秦湛瑛:“我不会成亲。”
秋瑜:“若看到你成婚也是你大伯最后的愿望之一呢?”
“那我也不听。”秦湛瑛站直,与人相处时变得更有人味更成熟只是秦湛瑛的进化,却不是他改变了自己的本性。
无论政,无论情,我心如初,从不更改。
秋瑜凝视着他,叹了口气:“我不想拿这事劝你,毕竟婚事么,你不愿意,强扭了瓜也不会甜,可是世道如此,你能违抗到何时?”
秦湛瑛:“这才哪到哪,你信不信,我能做的比这更违抗世道的事还有许多?”
具体是什么事秦湛瑛没说,但秋瑜却真的再不劝他了,因为他信秦湛瑛,就算他要违抗世俗中的某部分,也绝不会让百姓受苦。
秋瑜喃喃:“那我就惨了,不论你要违抗什么,我都无法独善其身,再做个旁观者了。”
太子轻笑一声,似乎在说,我也知道你是被我吃得死死的。
于是承安帝被迫划去了临终清单上有关让侄子娶太子妃的规划,面上如丧考妣,临出征前还一直劝秦湛瑛。
“你要挑喜欢的可以,我知道你爱到处跑到处考察,总有遇上喜欢的姑娘的一天,可你要答应大伯,不管那姑娘的年岁大你多少小你多少,你可千万别和你外祖父一样拖到三十多岁!”
秦湛瑛嗯嗯啊啊应着:“行,我一定在三十岁前摆脱光棍身份。”
承安帝痛惜:“世上原来哪有这么英俊的光棍啊!也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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