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见清放下遥控器,揉了揉不舒服的左耳,叫:“秦越。”
秦越回头。
沈见清说:“我昨天洗澡的时候,好像把水灌到耳朵里了,你帮我看看。”
秦越坐上来,拨开沈见清鬓边的头发,手上稍带一点力气扯着她的耳朵往里看,“没什么东西。”
沈见清说:“但是有点痒。”
“家里有没有棉签?我帮你蹭蹭。”
“有,就在你脚边那个抽屉里。”
秦越俯身,从茶几的抽屉里找到棉签,想了想,说:“这里光线有点暗,要不去阳台?”
“嗯。”沈见清应声,从沙发上下来,晃着身子穿上拖鞋往过走。
然后发现一个很打击人的事实。
“你太高了。”
这样蹭耳朵,
要么她垫脚,要么秦越躬身,没一个好受的。
沈见清在客厅里环顾一周,坐到被亮光包围的钢琴凳说:“坐着应该好点。”
秦越走过来,岔开腿侧坐在沈见清旁边,一手轻扯她的耳朵,一手捏着棉签,动作轻柔地往里探。
“嗯——”
沈见清舒服地叹息。
声音是从喉咙深处出来的,和夜深人静,濒临爆发时下意识的忍耐大同小异。
秦越呼吸停顿两秒,将棉签压回到那处,缓慢地上下剐蹭。
沈见清漂亮的脚趾往回扣,两手紧握成拳,血色一点点从脖颈里漫上来。
浓稠的暧昧因为一场纯粹的帮助骤然而至。
沈见清抓住秦越手腕,声音低沉不稳,“别弄了。”
秦越抬眸看着她隐忍的侧脸,明知故问,“不舒服?”
沈见清快速转头,像是要恼秦越故意。
目光对上她自然抿合的双唇,思绪停顿一瞬,偏头吻过去。
难得是白天,还只有两个人,沈见清吻得有点乱。
越乱越找不到以往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越找不到就越急切。
秦越舌尖吃疼,微微让开一些,左手顺着沈见清的下颔骨滑下来,拇指贴在唇心轻压,然后往下一带,让她张开口,弓身吻上去。
厚重又具掌控欲的熟悉感觉瞬时席卷而来。
沈见清侧着身,迷乱地抓住秦越后颈。
渐渐地,她不满足于接吻。
“秦越……”
“嗯。”
“去把眼镜戴上。”
“好。”
……
傍晚,苍苍茫茫的暮色斜进来,客厅里恢复寂静。
沈见清软在沙发上,眼睫一片潮湿。
不远处的钢琴前,秦越拿着湿纸巾认真清理琴键,每一次落下都能听到一声缓慢的“铮”。
她随手摘在茶几上的眼镜也沾了一点水,黏稠又清澈。
沈见清看了一会儿,抬手盖住湿漉漉的双眼,脑子里回放着不久之前两个人的对话。
“谁教你,弹琴,的?”
“院里的老师。”
“为什,么教,你这个?”
“小时候身体不好,别人玩的时候,我只能坐在旁边看,老师觉得可怜就教了。”
“学得,好,吗?”
“不好,沈老师,你要不要再教我一次?”
“怎么,教?”
“从最基本的听音训练开始,只听全音和半音,你手弹一个,我耳听一个,嘴应一个,对了你告诉我,错了,你也要告诉我。”
沈见清握住手,很想问问某人的耳朵是聋了吗?嘴里应的,和她弹的有一大半都是相反。
就是因为相反,摸不到规律,才会把她的眼镜也弄湿了吧。
这人真的,坏到骨子里了。
清理干净琴键,秦越走回来要擦眼镜。
湿巾已经用完了,她只能用抽纸凑合。
沈见清看了眼,说:“这样擦不干净,去书房,放电源的架子上有个超声波的眼镜清洗机。”
秦越问:“那个不是你用来洗板子的?”
沈见清:“今天恢复它的本职用途,给你洗眼镜。里面的无水酒精是刚倒的,干净着。”
秦越说:“好。”
秦越缓慢的步子很快消失在客厅。
沈见清翻身仰躺,看着白茫茫的天花板半天,才张开口,呼出长长一口气。
这个傍晚,那些不成调的琴声,她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忘不了它们,自然也就忘不了让她们变得难忘的
人。
沈见清轻短地笑了一声,没等弄明白自己笑的原因,秦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沈见清收敛思绪,呼吸两口坐起来,拿了秦越的手机往书房走。
脚触到地面的那个瞬间,身体里因为起身引起的热潮涌动让她头皮发麻。
沈见清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不仔细地伸出手来把衬衣往下拉一拉,往过走。
站在架子前的秦越听到声音转头,沈见清窈窕的身影猝不及防撞入她漆黑的瞳孔,一半严肃,一半禁忌,很具视觉冲击。
沈见清捕捉到秦越眼里细微的变化,恶趣味上来,故意走到她旁边靠着,用还在响的手机蹭一蹭她神经脆弱的脖子,嗓音悠徐慵懒,“电话。”
秦越眨眨眼,抿了一下唇,接住手机。
“喂,院长。”
“没有,放假了。”
“那就好,放假了好好休息,别想其他事。”院长言辞和蔼地说:“和向晨在一起呢?”
秦越垂着眼,视线不动就能扫见沈见清细瘦雪白的腿,她顿了一秒,答,“不是,这几天在朋友家。”
院长声音扬起:“新朋友?”
秦越说:“不是,您见过。”
“是吗?谁啊?”
“沈老师。”
院长恍然大悟:“唉好,好,小沈那个工作好,多和她在一起对你有益无害,记得代我向小沈问好。”
“好。”秦越说:“我这几天空了就回去。”
院长连忙解释:“不用不用,我打电话只是问问你放假了没有,怕你只顾工作不休息。你不管家里的事啊,好好照顾自己。”
秦越没说什么,院长问一句答一句,和沈见清之前从院长口中听到的一样,只报喜不报忧。
通话持续近二十分钟结束。
秦越把眼镜从清洗机里拿出来,甩了甩沾在透亮镜片上的无水酒精。
沈见清还在墙边靠着,说:“明天就回去,我这儿的事不着急。”
秦越确认过测试进度,三天绝对能完,所以她原本的打算是最后一天回院里,看过院长他们之后就可以从那边直接回住处。
少了反复见面的过程,她脑子里那些“有去无回”的念头就能安分一点。
现在经沈见清这么一说,她蠢蠢欲动了。
“我回家了,你明天干什么?”秦越问。
沈见清笑道:“写论文、继续做实验、看项目资料,事情多了。”
可全都是工作。
这么长的假期,远在外地的人会回家,她这种没有家的人也惦记着回去,沈见清却完完全全没有提及。
秦越静而深的目光聚焦到沈见清身上,把午饭之前没有继续往下想的事情往完整了想。
之前,柯良平安排沈见清和章煜相亲,她误会章煜能得沈见清精心打扮,吃醋嫉妒的时候,沈见清说她打扮得体是因为生活环境里有很多条条框框,并不特意为谁。
她当时分析出这个生活环境有关家庭。
那么,沈见清的父母一定是严谨严肃,甚至,可能对她要求苛刻。
这样的人对女儿是同性恋会是什么看法?
秦越想,应该极端。
要么全然接受,要么本是己出,同样会视为异类。
沈见清不回家,他们也不来沈见清家,结果是什么已经再清楚不过。
可沈见清又喜欢买新鲜食物塞买冰箱,为自己找一点家的烟火气。
她肯定很想家。
一个害怕回忆,不愿意拍照,已经因此少了一大半生活的人,还不敢回家。
她的人生只剩工作就不足为奇了。
但是,秦
越不接受这个合理的结果。
秦越把眼镜放在桌上,脸上不露破绽,“沈老师,你明天要做的那些事着急吗?”
沈见清说:“常规,不着急。”
秦越:“那你明天能不能送我回去?我要买很多东西带着,挤车不方便。”
沈见清转头瞧她:“秦师傅这是主动跟我提要求呢?”
秦越说:“是。”
沈见清风情的眉眼一抬,倾身搂住秦越的脖子,在她唇上碰一下,牵起嘴角说:“当然能,还能陪你到结束,再带你回来。”
秦越说:“谢谢沈老师。”
这哪儿需要谢。
微不足道的好而已,离秦越给她的差远了。
沈见清垫起脚,和秦越吻在一起。
一旁,超声波清洗机没有盖盖,浓烈的酒精味蒸发到空气中,又一次搅得沈见清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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