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的小楼跟以前相比完全是两副样子。
小楼的门依然大开,外面多了几间窝棚,还有用木头做的架子,上面搭着带着补丁的粗布衣服。
居住在这里的人对花满楼很热情,看到他过来,纷纷与他打招呼。白离跟在花满楼身后,同样得到了友好的对待。
“你很得人心。”白离感慨说。
如果不是花满楼的心太软,眼睛看不到,绝对是做皇帝的最佳人选。
花满楼听得出来白离话中的深意,他笑了笑,没说什么,带着白离来到小楼内,请他进屋。
白离打量着四周,小楼里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里堆积了不少杂物,和小楼格格不入,有编织的花篮、新纳的鞋底、插在瓷器里的,已经有些干枯的黄色野花……应该都是外面那些人送给他的。
花满楼看起来对他没有丝毫防备,好像对待相熟的朋友那般温和:“我去拿酒。”
白离坐下来,回忆了一下外面那群流民的精神面貌,好像都很淳朴,并未陷入绝望。
不知道花满楼是怎么管理的,若说投奔他的都是好人,一个心思奸恶的都没有,白离是不相信的。
花满楼拿了酒过来,面带愧意:“这些日子没有去镇上,剩的酒不多了,还请担待。”
“有的喝已经很不错了。”白离说,“你不怕我是明教派来的?”
花满楼笑了笑:“我想,你来这里的目的不会因为我的想法而改变,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忧心?”
白离没再说话,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酒上。
花满楼的酒,比白树那边的品质好很多,香气不算特别浓郁,但是让人难以忽视。
白离尝了一口,果然像花满楼说的那样,清淡极了,一点都不烈。
好像自从回忆起在雪地里差点冻死的事后,这些酒就没有原来那么好喝了。
以前他喝酒一点都不挑,偏好烈酒,但也绝不会拒绝其他的酒,哪怕上面漂浮着一层像蚂蚁似的霉菌。
叶孤城。
白离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他放下酒杯,笑着对花满楼说:“交给朋友?”
他觉得花满楼和明教的理念适配性非常高,但是直接安利明教,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如果能建立联系,让花满楼心生认同,估计能把他判定成明教的信徒。
花满楼说:“小楼欢迎所有人的到来。”
白离觉得花满楼是在拒绝自己。
估计是萧夙当着陆小凤的面,毫不犹豫地杀死了朱武连环庄的人那件事,和陆小凤闹了点小矛盾,连带着让热爱生命的花满楼也降低了些许好感。
他不怎么在乎这些,毕竟花满楼对摩呼罗迦的马甲刚开始的好感度也不高,后来还不是改变了态度。
白离问:“如果你有能力救更多的人,你会去救吗?”
花满楼知道这句话带着试探的意味,但是他无法做出第二种回答,属于花满楼的答案,从来都不会改变:“自然会救,不过前提是,这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不会牵扯进我的朋友和家人。”
“如果给你一块土地,还有足够吃到秋日的粮食,你能救多少人?”
“尽力而为。”
花满楼没想到,他招待完萧夙后,仅仅过去三日,就真的获得了一块荒地,还有足够五百人吃到秋天的粮食,以及数量庞大的流民,还有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残兵。
白离说:“明教战线铺的太长,各大门派虎视眈眈,昆仑山不能无人驻守,能腾出来的人手不多。教内多是江湖中人,打打杀杀倒是在行,统筹后方还是差了些。我有心想救人,却无能为力。”
花满楼活了二十多年,拖陆小凤的福,就算不怎么离开小楼,眼界和见识也是他人不能比的,他被绑架的次数也不少。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怎么安排这块地,还有这些粮食,全都随你安排,就算你把粮食都搬回家,只维持现状也没关系。你能收留那些难民,也算是提振了士气,为江南士族做出了表率。”白离说。
花满楼看不到这块地究竟有多大,也不清楚那些粮食有多少,但是他知道这里有很多人,他们大多都是明教的士兵,言谈中并无多少戾气,只有对萧夙的尊崇,还有对他的好奇,氛围非常和谐。
白离看到他的表情,“很意外?”
“是。”花满楼说,“明教似乎与外界传言中说的不太一样。”
……还不都是因为陆小凤。
教派做大了手下的人也多,难免遇到几个害群之马,再加上明教确实在不断扩张,扩张伴随着战争和资源争夺,陆小凤觉得明教野心勃勃也在情理之中。
但还是很不爽啊!
这世道,总得有人站出来,如果明教没做那些事,死的人至少还要翻两倍。
白离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明教的定位,的确有些尴尬。
白离勾了勾手,拿过水囊喝了一口:“这也是无奈之举,有些时候,能做的选择不多,我们只能选择自己承受的起的那条路。”
花满楼说:“愿闻其详。”
白离犹豫了一下,带着花满楼来到附近的驻军营帐里。
他本来不想像个传教士那样安利明教教义的,既然花满楼都这么问了,不在这时候抓住机会,为他解答疑惑,就有些矫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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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最终接受了白离的请求,答应帮明教收容流民,给他们安排住所,同时开垦荒地,准备新一年的春耕。
他以为明教会趁机安排额外的事情做,没想到明教把人送来之后不管不问,好像真的被其他事情占据了所有的精力,腾不出手来关心其他。
即便如此,花满楼做的依然很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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