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篮球场,人比不久前更多,钟屿诗蹙眉,有点后悔。程弋在面前指了指最中间的位置,她顺着望过去,没看到钱妙丽,只有之前送水见到的几个男生,好像都是程弋他们班的。
“咱们过去吧。”程弋道。
那个位置,全方位无死角盲区,加上聚集的人数多,更成为了焦点。
她瞥了眼程弋,身高体长,外貌出众,比之前更有种说不清的气质。此时已然吸引了不少视线,现在过去,更引人注目。
啧,烦死了。
她沉默半晌,迎上程弋隐隐不解的目光,“你先去吧。”
她想逃。
程弋几乎立刻洞悉了她的心理。
他呼出一口气,想去拉她的手臂,转而意识到不妥,于是抬起手腕装作无意的看了看表,“一时半会好像结束不了,要不我们去上面坐一会?”
钟屿诗思考片刻,觉得这大概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眉头舒展,欣然同意。两人向高处的看台走去。看台人也不少,但数值总要比下面低。
遇上李欣格,她睁大眼睛瞅她,神色不掩饰惊讶。
程弋察觉到,“你朋友?”
她答:“同学。”
“噢。”
钟屿诗很少坐最高处,实不相瞒,她有点恐高,运动会有一次坐在最上面,密密麻麻的人看得她发晕。
找到一处和其他人较远且还算干净的地方,程弋跟在钟屿诗后面,见她在两处座位面前站定,拿出兜里的纸巾,仔细擦了擦,动作自然。
钟屿诗满意,主动挑起话题,“你体育课选的篮球吗?”
程弋收回纸巾,挪动身体向她靠近,“嗯,你呢?”
“滑板。”不过老师最近请假了。
程弋早就知道,“原来你玩滑板,嗯...要不要周末出来玩。”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觑她的神色。
钟屿诗眼神放空,“我玩得不好。”周末她只想吃饭睡觉。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程弋脱口而出,语调明显上升。
“我很笨,而且脾气差。”虽然是搪塞,但她的确在这项运动上不灵活,加上讨厌说话夹枪带棒的老师,所以学得糊弄。
话语中的坦诚让程弋有些好笑,她好可爱。
“没事,我是个好老师。”
钟屿诗闻言,转身面带疑惑,他真有这么好心,或者说,耐心?
程弋和她对视,毫不闪躲,颇有信誓旦旦的意味。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钟屿诗顿了顿,声音轻飘飘的,“程老师。”
程弋面上镇定,“北里的沃尔玛,周六放学后,可以吗。”
“嗯。”钟屿诗答应,心里稍微提起兴致,但转而想到要出门,期待值又降下来了。
“好。”他答,简单一个字,但钟屿诗还是感到微妙。这种奇怪不只她有,程弋也会有。氛围的转变第三方视角可以敏锐察觉,但细微的波动只有当事人心知肚明。她和他在同一片海域,原本都在隔岸相望,绝不以身试险。如今却也抵不过本性的冒险和好奇,要一探究竟海底的诡秘。
危险吗,或许有。
她见过深海的皑皑白骨,悲剧的意象早已深植,规避风险是她一向自傲的一点,可她并不完全相信人为的稳定性,总有出人意料的事情的发生,牵扯她,撕裂她的生活。她愤怒过,恨过,最后深深疲倦,如今还是不接受,处于一种“懒得搭理这个世界”的状态。
无视是她敷衍的武器,时灵不灵,那些尴尬的罅隙,她配合演戏,为台上的人鼓掌,祝酒。
篮球场帅气耀眼的男生,舞台上姿态优美的白天鹅,学习赛道上孜孜不倦的优等生,艺术天赋极佳和多才多艺的牛人...各式各样光鲜亮丽的青春,都和她无关,她也不想关心,但生活却要被这些无关的东西填满。
如果存在一个夏天,只有她自己就好了。
她坐在观众席上意兴阑珊,秩序的维持者播放了一场又一场,面孔不断轮转,她想下场,却找不到路口,他们告诉她没有出口,也没有人想走,叫好,捧场,爱慕是观众的天职。
戏剧演绎十年如一日,她的神经,眼球,记忆一遍遍遭受强奸。
逃不掉,走不出,没有尽头。
那就一起毁灭吧,她转过身,视线投到操场上,似乎没有落点,“就这么说定了。”
———
程弋:终于轮到我了吗!
谢谢大家的留言和猪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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