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现在却计较不得这些。
他已然满心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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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丧夫“丧女”还不足一年,颍川侯便要光明正大娶她为妻。
外人不免私下议论几句苏氏有手段,即便是二嫁之身,还能勾住男人的心。
但是张垚佑不管这些,嫀容也再懒得听别人的风言风语。
他们悉心准备着他们的婚事,即便嫀容已是二婚,张垚佑也丝毫不以为意,待她珍护备至,没有让她多受了一丝半点的委屈。
婚前十日,嫀容才回了娘家苏家待嫁。
婚前一日,苏家的女眷们来颍川侯府为新婚夫妻铺婚床,装点新房。
只是,铺着床褥的苏家夫人们动作微顿,终是没有在榻上铺设那条初婚女子都备着的、检验她们贞洁的白缎。
嫀容数日不在侯府里,汐儿呀呀学语地闹着要娘,苏家的几位夫人们哄了哄,终是哄不好,只好又把她塞到了她父亲手里。
张垚佑轻柔地拭去女儿眼睫上挂着的泪珠:“急什么?你阿娘明天就回来了,以后你们母女二人,咱们一家叁口,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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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自然是锣鼓喧天,热闹沸腾,满目皆是朱红大喜之色。
嫀容嫁过了一次人,再次坐上花轿的时候,本该整个人都无比从容坦然,可是心里还是有一种莫名的鼓动。
在婚房内,她与那人结发合卺,结为夫妻,他给她尊重和荣华,给了她一方庇佑她们母女的金屋。
她也真心地同他许下了白首偕老、永不相弃的承诺。
嫀容并非初婚女子,而结发之礼,本来是原配夫妻才能成的礼节。
成婚之前,嫀容取来了当初她和前夫供奉在佛寺里的那只结发香囊,投入火中烧去了。
她想,她现在只愿再和张垚佑结发为夫妻。
望着那香囊在香炉中燃烧的情景,嫀容也不免想起了前夫。
她在心里说道,她和他,本是有缘无分,他不曾亏欠她多少;
而她,虽然再嫁,也想尽办法保住了他们共同的那点骨肉,也算是把他的血脉留存在了这世上,没有对不起他什么。
世事变迁如此,人皆会变,他们之间……就让它永远都变成过去吧。
她和女儿,从此之后会有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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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夜,酒宴毕,张垚佑送别宾客好友,一身酒气地归来,第一次在深夜踏足嫀容的居所,来到了她的床榻前。
从今夜之后,这也不只是她的榻了。
是他们共同的欢榻。
之前因为她女儿的事情,嫀容已经数次在他面前表示愿意侍奉他,但都被他以还未成婚为理由谢绝了。
这晚他们都对彼此再没有拒绝的理由。
嫀容在婚房中早已梳洗过,穿着嫣红色杭绸的寝衣,披散着鸦黑的绸缎一般的青丝从床榻上起身,捧来一碗醒酒汤与他喝下。她还体贴地在那醒酒汤中加入了一勺蜂蜜。
他没接,反而是握着她素白的手腕将那汤碗送到自己唇边,就着她的手囫囵将唇边汤碗里的醒酒汤喝了几口,然后便一把夺过那茶碗随手掷到地上,在嫀容的一声低低惊呼声中,将她打横抱起,几步送到了榻上。
衣裙褪去,精致昂贵的绸缎寝衣之下是她白嫩若凝脂的纤细身躯,终于与他贴合在了一起。
起先他极为冲动无法自制,但是奈何初尝情事滋味,动作急乱无章法,还是嫀容羞耻地阖着眼帘,伸手握住他的分身,引导了他。
男人在这上头就算不是无师自通,也是学得极快的,而后的所有,就全都在他掌控之中,嫀容只能被动地承受着。
彻夜被翻红浪,鸳鸯交颈。
至第二日晨初时,嫀容仍是倦怠不堪地卧在被褥间懒懒地补觉,眼睫垂泪,面色却是格外的风情动人,红润娇艳,叫人看了便面红耳赤的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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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他们床笫情事极为频繁,然而他却一直没提过叫她生育的事情,反而常年饮着男子避孕的凉药,一心一意只和她一起养她的女儿汐儿。
嫀容问起过几次缘故,他浑不在意地道:“汐儿现在路都还走不稳的年纪,再让你给她生个弟弟,她岂不叫人忽视了?你呢?你又要辛苦受累的。等汐儿长大些了,整日闹腾着自己玩乐的时候,咱们再要孩子吧。”
她心底陡然涌起一股暖流,眼眶湿润地看着他,长久说不出话来。
在他身边以来,她们母女二人没有受过半分的委屈,处处被他精心宠爱呵护着。
有时嫀容甚至心中都会忍不住比较起来——即便汐儿的生父还在,即便她的前夫一家不曾获罪抄家,汐儿在她生父身边,也未必能过得这么好了。
他这样爱她,嫀容也愿意付出自己全部的、完整的真心给他,居于后宅之内,处处细致入微地打理着他的饮食起居,打理着他们共同的这个家。
后来再怀上她和他的孩子张曜,也是在汐儿五六岁的时候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不再流恋整日缠着自己的父母,反而乐意日日在园子里头玩,寻着自己同龄的玩伴儿,摸猫喂狗,摸鱼扑蝶,都是汐儿的乐趣。
嫀容见孩子不怎么喜欢缠着自己了,某夜床榻之间,房事毕,她汗湿着鬓发抱住身上的男人:“我们再要个孩子吧。我给你生一个孩子。”
他给她擦拭身体的动作微顿,沉声说了个好字。
几个月后,她便有了身孕,十月怀胎后生下了一子,取名张曜。
孩子白胖可爱,极像其父。
嫀容从孕期到产后都得到了自己丈夫充足的陪伴和呵护,产后的身子恢复得也很快。
汐儿将这个弟弟封为“桂园六将军”,封他镇守家中花园的某一棵桂花树。
颍川侯府的花园叫桂园。
嫀容和张垚佑一问才知道,原来大将军是她的一只莺哥儿,二将军是麻雀,叁将军是她的一只狸猫,四将军是一只大黄犬,五将军是池塘里的大王八。
张曜是桂园第六将军,她的部下之一。
是以张曜小时候有个乳名儿,张垚佑夫妻二人和张家那些有些体面的老下人在他年幼时都唤他“六哥儿”,而他上面分明没有亲生兄弟们,这个六哥的名号便是由此而来。
二十多年后,已经升任为云州大都督的张垚佑夫妻二人又认了一个郁氏女子为义女,郁姬和自己的夫婿高桢来到京中后,拜见郁姬上头的大姐姐张汐和兄长张曜。
郁姬一贯是唤张曜为“大哥哥”,这一声大哥哥可真是一下吹散了张曜心中二十多年的憋屈闲气,让他只觉得自己一朝扬眉吐气,当了回做人大哥哥的谱儿,格外得意起来,所以待自己这个义妹的女儿韦酥儿和雁雁也是分外宠爱。
然则张汐只有轻飘飘一句:“什么大哥哥,朱朱妹妹你叫他六哥就是了,我们家里都是这么叫的。”
这便将张曜好不容易竖起来的威风一朝扫地,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也全都被翻了出来。
不过这些,都是几十年后的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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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汐张曜姐弟二人回望自己父母这二十多年走来的路,其实也算不得是一帆风顺。
因为娶了他们母亲的缘故,父亲每每在官场中惹了些对家,都要被人以母亲的身份为理由大做文章,想将他们的父亲和齐王逆党牵扯在一起。
然而父亲硬是靠着一番铁血手段和文寿、元武两朝天子的信任,生生都扛了下来,而后爵封国公,升任云州大都督一职。
官场上的人对他们的母亲如何议论,父亲从来都不会因此迁怒母亲半分,反而对母亲只有更加怜爱,唯恐母亲心中因此不快。
好在,这些日子他们一家人也都应付了过去。
到了元武年间,那些从前的往事更无人再提了。
而母亲人至中年,反而在长年累月的宠爱和幸福之下宛如二叁十岁的妇人一般美丽动人。
其实张汐自己长大之后,她是知道自己并非父亲亲生的。
可是那又如何呢?她自己心里只认这一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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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嫀容amp;张垚佑【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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