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京城大学府更是由当今圣上扶持,奉行“有教无类”,男女一道读书。能入学者无非家世显赫抑或才华横溢两种。
门外春光正盛,微风拂带发梢,两名妙龄少女在晨光下裙袂微扬,见她出来,带着她朝草场行去。
“听说这回崔顺那帮人还设了什么赌局,”赶在前边的赵真真回头,透着点婴儿肥的脸上满是犹豫,“就是不知投给谁才好。”
陆明霏揽着谢知鸢的胳膊,闻言轻嗤一声,“那必定得全都压给我哥,这还需想吗?”
她的嫡亲哥哥是陆明钦,如今便是他带头与人在草场比试蹴鞠。
听到那人的名字,谢知鸢手指不自觉揪紧了襦裙,留下浅浅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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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府占地极广,回廊错落,飞檐重脊,因着设了射御科,还有着不小的草场。
她们到时,草场外围已挤满人,锦衣华服的少爷小姐们头顶彩棚,坐在木椅子上,瞧过去乌泱泱一片,嬉闹声更显盎然。
正聊着天,少女们已来到一处角落,那摆着一张木檀小几,还有几只木凳,头顶郁木葱葱,从这望去,整片场地竟一目了然。
几人入场时吸引了不少目光,其中便有人开口问了。
“陆小姐身边的是哪家的小姐呀,生得真好看。”问话的是个因父调动回京,刚转到大学府的姑娘。
身旁众人随着她的视线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粉裳少女静静坐着,似铺展开画卷里的黑白山水沾上抹丹霞。
眉间却压着与面容不符的懵懂。
“她啊,叫谢知鸢,不过是个商户之女,”旁边有人接话,“她母亲未出阁时是陆府的庶女,也算陆小姐半个表妹了......”
镇国公府陆氏,是大衍的开国勋贵,百年来屹立不倒,颇受皇帝宠信,自是显赫。
“生得美又如何,商户就是商户,上不得台面,”另一位锦衣少女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末了又捂捂嘴,“听说啊,不少高门公子上赶着去他们家,不过都是要她做妾。”
姑娘们相视,皆笑作一团。
“哦~”问话的那姑娘了然点头,再看向谢知鸢时,目光便带上几分轻视。
大学府虽接纳寒门商户,但也是个名利场,人人眼中自带杆秤。
平日里各自抱团罢了,如今混入一个与显贵关系匪浅的谢知鸢,这处境难免有些不尴不尬。
京城的孟春最是多变,前两日才裹挟着寒峭细雨,今日却又艳阳高照,贵女们
“阿鸢,”赵真真从衣袖中扯出条帕子来,抬首便见谢知鸢远远望着彩棚的另一头,视线不禁跟着追了过去,“这是在瞧些什么?”
谢知鸢清浅地收回目光,她抿唇一笑,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没事没事,赏春景嘛!”
赵真真听此疑惑四望,手中的帕子被扇的飞快,想不明白这光秃秃的草场有何可赏之处。
“快也给我扇一点,”陆明霏凑过来,她甩甩雪青色衫衣,“如今转热,春衫怕是不够了。”
谢知鸢瞧见她满脸生无可恋,不免笑了笑,只思及方才少女们望向自己的讥讽神色,她稍垂长睫,掩住眸中失落。
若是被她们知晓,自己还妄想染指表哥,那目光怕是要将她吃了去。
蓦地,泱泱人头处传来喧闹声,谢知鸢思绪收拢,她抬头朝草场望去,却见一道挺拔的身影利落地自马上翻下,踏入场中。
那人着一身明黄色蹴鞠服,袖口被挽上去,露出一截精壮的手臂,本该是稍显俗气的颜色,在他身上却更显浑然天成的张扬。
明明腰背挺得笔直如松,可他那周身散发的慵懒散漫气息,倒叫人觉得矛盾却自然,
“那位是?”那位刚入京的姑娘用手撑开帕子,掩嘴又问。
一旁的贵女好笑地看了眼她,“感情是净挑着好看的问了?”言罢,她轻轻摆了摆团扇,面上带了几分矜然,“这是三皇子宋誉景,当今太子的嫡亲弟弟。”
“三皇子为人虽肆意了些,课业考核却样样显眼,若非皇嗣不能参与评比,怕也是可以与陆公子争争那‘第一公子’的。”
另一个少女抢着补充,可此话一出,倒有不少小姐冲她瞪来,甚至连边上金丝彩棚内的安和郡主都朝这边露了一侧娇颜。
“三皇子天潢贵胄,吾等不便评论,可陆世子才华横溢,超凡脱俗,这‘第一公子’的名号,是万不可能被夺的。”
那边贵女们犹在议论纷纷,这边谢知鸢在望见那道明黄时,却不由自主忆及三月前的那段经历。
想到那锐利的眸光与压迫的气息,眼睫微颤。
“真骚包,”陆明霏转眼又瞧不少贵女们扎堆守在草场边缘惊叫,狠狠地撇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因着三皇子老是要与陆氏兄妹作对,导致她看见那人便烦。
她手中从赵真真那抢过的帕子扇得飞快,呼啦啦的风吹过发丝。
赵真真弯腰从小几上抓了把瓜子,她歪头想了想,公正道,“别的先不提,三皇子这次御科还拿了第一呢,往日不都是你哥拿头名的吗。”
入大学府的四年里,陆明钦样样考核俱为头名,可上回却被宋誉景压了一头,着实让人讶异。
不等陆明霏回话,谢知鸢先急了,朝着赵真真微倾身子道,“这回是因着表哥他生病了,”
她神色认真,字字都似乎在饴糖里翻过一遍,含在柔软的舌里,软糯清甜,
“不然的话,这头名一定会是表哥的。”
话音刚落,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兀地自身后几步之处的林荫道上响起,
“明钦啊,未曾想你这小表妹竟如此信任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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