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个罕见的美人,他们手脚不自觉放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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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潮湿阴暗的腐臭味弥漫至底下,几盏豆点大的油灯摇摇晃晃,
来来往往的卒吏手里端着血水盆子,时不时撞到人一二,里头的皮肉骨头不小心倒出来。
鞭打声混着痛苦的哀嚎此起彼伏,一些尖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恍若要将全身的血都咯出来。
谢知鸢醒来时脑袋早已被昏沉之感蚕食,她眯着眼,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
先是鼻息被浓重的血腥味占据,而后是眼睛。
她缓缓扫过不远处的一排奇形怪状的器具,她看不懂,可从其上的血迹也能猜出其用途。
谢知鸢打了个哆嗦,手腕上的疼痛与后背的后知后觉蔓延开来,她咬住唇瓣,艰难地扫了几眼。
豆大的油灯在角落里明明灭灭,将她的影子投放至墙上。
她现下双手都被绑着吊到头顶,许是那些人还没治她的罪,她的脚到还是可以撑地。
可方才昏迷时身子的重量全压在手腕上,已在上面留下道道淤青,现如今疼痛浑身痒意传遍全身上下。
她看都不需要看,便可得知后背处的伤口怕是又崩裂开来了。
蓦然,左手边的粗铁栅栏传来一阵轻响,是锁链被拉起的声音。
谢知鸢没有力气抬头去看,只垂着脑袋不声不响,不多时周身便溢上陌生的气息。
那人似乎很高,挡住油灯投下来的阴影能将她牢牢覆盖住,谢知鸢睫毛轻颤,下一瞬下巴处传来一阵凉意,那种鸡皮疙瘩直泛的感触瞬间冲上天灵盖。
她被人用沾了血污的鞭子抬起了下巴。
那鞭子好似带着倒刺,有几瓣棘突甚至划破她的肌肤,他的力道很轻,恍若漫不经心般,可她却完全控制不住,只能任人宰割地仰起了白玉般的脸。
她半阖着眸,完全不敢抬眼,只觉着宛若有实质的目光寸寸扫过她的肌骨,在上面留下细密的颤栗。
谢知鸢喉咙发紧,不自觉吞咽,可却因仰脸的动作而变得艰涩。
邵远俯下身,压迫的气息寸寸逼近,谢知鸢避无可避睁开眼,被迫撞入他的目光中,
女孩生了一副好样貌,血痕在她苍白透明的脸上并未掩去半分美貌,几缕碎发在闪着水光的黑眸边飘散,这种狼狈下的脆弱与破碎,足以令一切男人心生怜惜。
邵远眼里落了大片阴影,仔细又看了她片刻,才轻笑了下,“倒是可惜了。”
谢知鸢听不懂。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她鼓起勇气,可声音还是打了颤,眼里的泪已快包不住。
“谢小姐不知道吗?”
邵远收回了鞭子,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脸上,漫不经心告知,“谢府上贡的香料掺了毒,圣上久戴谢府特制的香囊于身,不久前毒性入体昏迷了,如今正于乾清宫修养——谢小姐是死是活了,全赖圣上醒来后定夺。”
他说着,伸出另一只手,在她脸上的伤口停留,渗出的血滴子涂抹至下巴处。
清俊的眉眼含着发凉的笑,看着被他□□的那一抹红,好似万顷白雪中的一抹丽色,
谢知鸢黑眸略睁,眼里的清液直直坠落至男人的手背。
男人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漫不经心又碾了碾她的下巴,开口时语气带着莫名的意味,“原本是打算将谢寻数罪并罚直接处死——有人却揭发说那香是谢小姐制的,锦衣卫可不会冤枉好人。”
“不过‘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说不准谢夫人明日便要来牢中陪谢小姐了。”
这位邵大人说话时唇角都含了笑意,声音也清清浅浅如春风拂面,可其中意味却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谢知鸢被他吓得脸上湿漉漉的满是泪水,耳边是男人似有如无的语调,“谢小姐若是想知道该如何解局——”
灼热的气息缭绕至耳廓,“不若来求邵某。”
谢知鸢手指稍蜷,声音带颤,“邵大人想要我怎么做?”
邵远稍直起身子,不知是不是错觉,谢知鸢觉得他垂下的眼里总算带上了点认真的意味,他问,“谢小姐与陆府是什么关系?”
谢知鸢心尖一颤,还没开口,唇便已被男人轻轻按住。
男人的眸色在阴影中依旧比寻常人来得清浅,却无端凉薄,他缓缓道,“谢小姐可要想清楚,如今能帮你的也便只有邵某了,若不如实答——”
“没有关系,”谢知鸢偏头躲过他的手指,垂下的眼里忽然闪过了然,“怎么可能会有关系。”
邵远眯了眯眼,眼底发沉,“听说谢小姐与陆大人青梅竹马、情深义重,难不成皆是坊间传言?”
谢知鸢手指攥紧麻绳,冷声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如今大了后,也便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往来,谁又能记得小时候那点情分?”
邵远略颔首,也不知有没有信。
这回轮到谢知鸢问了,她抬起眼,“对于我与陆大人并无瓜葛此事,邵大人似乎很失望?”
邵远目光触及她眼底的冷火,倒是不恼,反而轻轻扬了下唇角,“怎么,你以为谢府出事与我有关。”
谢知鸢不吭声,只是看着他,向来温软的眉眼带了戾气。
邵远轻笑,“邵某可没那般胆大包天敢对圣上动手。”
他侧了侧身,衣摆处的四爪飞鱼张牙舞爪好似要跳脱出来,
男人不咸不淡的嗓音传至耳畔,“小姑娘,你可知盛京有多少人想对陆府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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