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鸢好笑地看她一眼,“你想让我去争宠?我才不干呢,殿下从未克扣过我的吃穿用度,如今这样的日子我已心满意足。”
“只是有些奇怪......”她捏着大针,却对着日光摊开自己的手心,那里有道微不可闻的红痕。
四喜一愣,“哪儿奇怪了?”
谢知鸢抿唇,“近日我起身时总觉沉重,身上也总能多处几道红痕,可是如今大冬天的,哪来的蚊子呀......”
四喜不以为意,“许是夫人不小心磕绊到了,晚间的时候奴婢再将您的床褥铺得厚实一些。”
小姐浑身上下肌肤都如最嫩的豆花般,轻轻一捏都能出印子,身上有痕迹着实不新奇。
谢知鸢点了点头,可心中还是存有疑窦。
这印子在膝盖这些地方也便罢了,还有的在胸口处,甚至连挺翘都红肿不已,比之寻常大了好一圈儿。
莫不是肚兜太硬了?
*
时间不紧不慢来到了年关。
按照惯例,除夕的团圆饭该是大家伙一道用的,谢知鸢虽是个妾室,但好歹是个上了玉蝶的侧妃。
尽管再不愿出门见人,她也不得不拾掇着选了套杏色夹袄赴了趟宫宴。
她到时太子与太子妃早已到了,夫妻二人并坐在左下首的席面上,
自入府以来,谢知鸢还是头一回见到太子妃的面容,着绛色宫装的女子温婉地笑着为丈夫倒酒,与闺阁之时相比,少了几分仙气,多了几分婉艳。
眼见着太子妃的目光朝这边望了过来,谢知鸢匆忙垂眸,跟着宫侍一道去了他们二人身后稍小一些的席面。
不一会而圣上随同皇后一道前来,因为在他眼中谢府算是叛党,谢知鸢一直埋头喝汤,默默躲在太子夫妇身后,心中祈祷圣上未瞧见自己。
可她到底想的太好,席宴歌舞升平,焕帝许是心情放松不少,剩了不少心思问起太子境况,于皇家而言,子嗣自是最重要的。
“距阿启娶侧妃已有四月,没半点好消息传出吗?”
谢知鸢闻言忙放下玉箸,正襟危坐间坐在前头的男人已起身替她答了,“皇嗣一事强求不得,如今尚早——孩儿日后必定让父皇抱好几个大胖孙子。”
焕帝冷笑一声,“你那后宫清净得堪比朕的冷宫,德忠,待会要敬事房给太子选几个好生养的女子送过去。”
边上的李公公“嗻”了一声,宋誉启眉眼落了无奈,却不好推脱,只得应下。
这一趟宫宴下来,谢知鸢倒还好,太子妃的脸色却难看起来。
圣上明面上施压谢知鸢,可暗中却是在敲打她,身为正妃若不能生下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该是多好笑?
经此一宴,宋誉启隐隐怀疑到父皇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为掩人耳目,当夜他便宿在了春望殿。
此前他从未留夜过,谢知鸢也没与男子同睡在一张床上,沐浴后她僵着身子靠到了里侧,不一会儿太子也躺了上来。
男人罕见有些局促,呼吸沉沉。
谢知鸢歪着身子,面向太子的那一侧背颤得不行,她心惊胆战等着,甚至想起先前与明霏一同看的避火图,想着她们说的那档子事该有多疼......
“你别怕,”宋誉启察觉到她的紧张,开口时语调散漫,却好似在压抑着什么,“孤说过不碰你,便不会碰你。”
他闭了闭眸,努力将鼻尖处的馨香摒弃。
他从未与她直言过半分她将来的归处,其实心中也存了几丝期待,若是她捱不住,主动说想与他好好过......那便是陆明钦也强求不得。
谢知鸢确实是有些茫然,可下意识松了口气,却又不免哀戚起来。
她这样又能坚持多久呢......
既哀戚自己不喜自己的夫君,又哀戚将来的命运,她就是一只被锁链拴住的鸟儿,只有不断麻痹自己,才得以苟活。
*
不知不觉,便是来年春日。
趁着春光大好,谢知鸢吩咐着宫人将被褥拿出来晒,她如今想的少,时不时与四喜他们一同在殿内玩耍,一来二去脸上的笑也多了,眉目展望时,满是盎然的春意。
“夫人——”谢知鸢偏头看去,却见四喜并几个小宫女手里拿着纸鸢同她招手,圆乎乎的脸蛋上满是兴奋,“奴婢们正打算去后花园那放风筝呢,您要一道来吗?”
谢知鸢也跟着张了张手指头,眼眸弯弯,“不用啦,我医书还没看完呢。”
昨日太子来她这时特意为她带了好几本医书同药材,说是专供她解闷用。
谢知鸢爱不释手,昨夜看到了子时才依依不舍停手,如今春光明媚,正适合在阳光底下看书嘞。
四喜也知她如今对那些个破书新奇着,不再劝,同其他几个宫女一道径自离去。
按理说东宫虽不比宫里,规矩却是差不多的,几个小宫女一同放风筝这种事情不合宫规,可东宫清净,主子都没几个,太子对她又向来宽容,这些小事从不与她计较。
谢知鸢安心地看了半天书,却在中途被人打搅。
“不好了侧妃——”
小太监匆匆忙忙跳将过来,谢知鸢认出了他,是经常来春望宫串门的典膳局烧火师傅的徒弟。
“怎么了小冬子?”
她放下书册,有些不明所以地要边上的宫女去给他备茶水。
小冬子胖乎乎的小脸上满是汗,跑过来时气都喘不匀称,他又喘了几下才道,
“方才,方才四喜姐姐她们放纸鸢时不小心冲撞了尉良娣,良娣大怒之下说要,要将四喜姐姐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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