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鸢放下银钱后便要离去,她带着红芸缓慢提步,恍若没听见身后老妪提高了拜谢的声音,手中的兔儿爷却被默默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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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芸不知道为何小姐仅仅只是出了一趟门,就突然有了吃饭的胃口。
她把小厨房做好的饭菜放到她的面前,眼巴巴瞅着正执玉箸的女人,目光扫过她清瘦的脸颊,心里泛上心疼。
红芸就看着小姐夹了一筷子入嘴,喉咙吞咽间突然欲要俯身呕吐,她却又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硬生生咽了下去。
不论荤素,还是饭,每一口皆是如此。
眼睁睁看着她吃完最后一点东西,红芸的脸庞已布满了冰凉。
小姐朝她没有力气地笑笑,“怎么哭了?”
红芸抹去脸上的泪水,也跟着笑弯了眼,“奴婢这是高兴,高兴小姐今日吃了这么多。”
谢知鸢闻言,被吐出饭菜沾染了油腻的手指微蜷,她默不作声看了眼狼狈不堪的桌面,而后,轻轻弯了弯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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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深夜,睡在床榻上的谢知鸢感知到身后染上几分凉意,旋即是熟悉的气息,慢慢包裹住她。
他的动作极小心,想必不愿惊扰她。
可习武之人又怎会不知晓她还未睡。
被男人抱在怀中,谢知鸢无声无息般半阖了眸,对着虚无的榻里侧,轻声叹息,
“大人若未睡,陪我聊两句可好?”
空中稍凝滞片刻,两息后,男人微哑的声音才在身后响起,“......你说。”
“大人在建安时,每隔些时日一封信——”
陆明钦忽地一滞,揽着她胳膊略僵了些,
“阿鸢都瞧见了?”
他原以为她不屑一顾,甚至不愿听到半点有关他的消息,巴不得他在战场上死去......
谢知鸢缓缓攥住被衾上的绣文,背对着他开口,“但是,我看不懂......”
“大人能和我说说,那时候的事情吗?”
陆明钦沉默了一下,下巴抵住她柔软的发旋,将她一双小手以单掌稳稳握住。
无声无息的拒绝让谢知鸢叹气,“我想听。”
陆明钦喉结微动,
“建南本不在计划内,只作为本营布局,不聊处临便遇到埋伏的敌军。”
他的语调带着不紧不慢的松弛,说的却是危机四伏的场面。
“建南临山,我军以山势做天然攻防,自是不容小觑,讨伐者便是再翻上一番也不被放在眼里,不料他们——”
“他们放火了?”
陆明钦轻轻摸了摸她的墨发,叹气,“是我们低估了他们欲要夺回帝位的决心,大火烧山,无数生灵陨灭,火烧了整整几日,将领亦牺牲无数......”
“那大人呢?”
“我与副将在水中困了七日,趁敌军不备,借机潜入军营,还治其人之身,以火烧粮草,带领余兵突袭,最终险胜。”
寥寥几句,足以见刀光剑影般的凶险。
陆明钦说完这些便止住话题,“如今时辰不早了,阿鸢该睡了。”
他将她完完全全环住,宽大的掌心始终未离她的手,其间的温热恍若火点,层层将她包裹、缠绕。
陆明钦未说的是,他能逃出且反将一军,全赖着副将作伪装,那些人以为他身死,才一时松懈,让他有机可乘。
他眼睁睁看着副将在他面前活活被烧死,心中却想着若那是他、若是他死了,阿鸢又该怎么办。
他总说不会放过她,即便是死也要她作陪,到头来真到这一步,却还是不舍。
他这样的恶人,死后怕也没什么好下场,但他并不怕,陆明钦从不信来世,他从不去想、甚至不稀罕什么生生世世在一起。
他只在意眼前之人,只想要这个她,记得他们所有过往、不论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哪怕爱也好恨也罢,这样的纠缠,他始终甘之如饴。
他一向聪明,知怎样骗她,用怎样的态势对她,会让她心甘情愿落入他的怀抱,但他不愿,那终究不是他。
阿鸢向来爱的是那道风光霁月的影子,可他陆明钦不是,他早已坏透了,从根子里烂到发黑。
他不甘心从始至终的伪装,刻意在她面前展露出些许本性,可迎来却是畏惧与厌恶,到后来沦落到戴上面具也被放弃的地步——
那便恨他吧。
爱恨皆痴缠,陆明钦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横亘了太多,谢府的事他原算不上无辜,可若是连这些都被摘去,她怕是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那样,倒不若让她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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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为了鼓舞士气,宣布于滨州登基,封号昭,自称为帝,剑指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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