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本就无常,于社会底层打滚的人更是如此,时常游走生死边缘就有更多消失的理由,且都不是什么像样的理由。
服毒过量,枪杀,虐刑。
被自杀,被坠楼,变成消波块,变成浮尸,免费土葬。
长年菸酒、日夜难眠下催生的癌症,大概只有这死因较正常,比较像正常人的死法,对于仇家多到必须枕下藏枪的人,一夜好眠都是种奢求。
歹路就是在黑暗中走钢索,失足不是进监狱,就是被迫从人生股份有限公司打卡下班。
某个层面来说,黑帮跟警察挺像,两者都有最不好的退休方式。
而阿豪就选择了这种。
半年后的某天,绍翰接到了电话,号码明明是显示阿豪的号码,但接起来的声音却不是阿豪。
「你是徐东豪的弟弟?」来自电话另一端的陌生男性问。
「怎么?」绍翰起初怀疑哥哥遭人狭持。
「我们按照他的遗书打款到指定帐户,你应该有收到款项吧?」
「??你在说什么?」满腔焦躁令阿豪捏紧手机:「我哥人呢?你是边境会的人?」」
「详细情形不方便用电话讲,等等我们会发简讯,到简讯的地址来,来送你哥最后一程吧。」那人说完就掛掉电话。
绍翰本以为是恶作剧,他好希望是恶作剧,偏偏被掛电话后,一封来自银行的高额匯款讯息打破了他内心的乞求,随后又传来葬礼的地址。
接连两封讯息糊了绍翰眼眶,他依简讯地址赴约,途中不知用手臂横擦了几次脸,他不断用手臂横抹双眼,眼泪却还是掉个不停。
别想了,别哭了。
这世界的眼泪够多了,不是说好别再为谁掉眼泪吗?
为什么还是一直掉眼泪呢?
人来人往的车站,视野全糊的绍翰沿途撞到好几次人,还差点撞到柱子,脑中一片混乱的他甚至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抵达葬礼的举办地。
每次眨眼都换来一滴雨,每一次眨眼,昔日于贫民窟欢笑的场景都会和残酷的现实交错。
绍翰对那人的记忆还停留在最初于贫民窟酒吧,被那人所营救之时。
闔眼前,那名拥有深色皮肤的男孩朝他伸出手。
「起得来吗?」
再次睁眼时,绍翰已看见围在坟前的黑衣人群,户外飘着细雨,而身穿黑衣的杰奇就缩在不远处的树下。
无视素昧平生的黑衣人们,绍翰脸掛两行泪,他直朝杰奇走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杰奇没予回应,他将头埋在膝盖里,抱着双腿蜷缩在世上最阴暗的角落,试图在冰冷的细雨中抱紧自己,赋予自己最后的温暖。
悲伤的老鼠无法言语,亲人又一次离去令他想起那场大火。
脑羞的绍翰本想一把抓起杰奇质问,他认为比自己先到场的杰奇应该知道些什么,却见一旁及时走来一名蒙面男子。
「我是阿豪生前的搭档,依照帮会规定,我必须将他的遗言转达给两位。」蒙面男看着绍翰和杰奇。
任何进入边境会的成员,入帮时都必须写好遗书,一旦成员死亡,身为该成员搭档的另一成员就得全力履行伙伴遗书上的交代事项。
「我已将阿豪户头里的金额平分给两位,两位应该都收到了,除此之外是阿豪的心愿,他不希望亲人步入黑暗,不愿你们和他一样背负杀人的罪孽死去,他希望两名最重要的弟弟能用那笔剩款好好活下去。」蒙面男平静说着。
但这些都不是绍翰想听的:「??是谁下的手?」
「这部分你们无权知道,我相信阿豪也不会想让你们知道。」蒙面男已看见绍翰眼底燃起復仇的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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