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伊若不说话。
易思违也头疼:“你有亲戚朋友住在这里吗?”
她根本没有意识。
“莫乌莉会知道吗?”他小声地自言自语。
这时候,他已经知道,莫乌莉隐瞒了他一些事,相对的,有些事他也不得不瞒着她。
听到这个名字,兰伊若猛地坐了起来。这下她清醒了,捂着头说:“我这是……在哪里?”
“刚从酒吧出来,你喝太多了。我送你回学校。”
“不要。”
“……”
兰伊若攀在驾驶座后面,伸出手指,在他肩膀上画圈。她问:“我们去酒店好不好?”
“不好。”易思违目视前方,车里天朗气清。他很镇定,握着方向盘,轻飘飘地确认空调效果。
兰伊若说:“我们学校旁边有个24小时自习室,你把我送到那里去。”
他从电子地图上找到,停车。她下去,没道谢也没道别,扶着内衣肩带,轻车熟路地进门。兰伊若直接刷的房卡,明显是常客。
碰面的时候,易思违会顺便留意周围环境。偶尔莫星云出现,易思违会找理由让兰伊若换地点。假如她不同意,那就另外换时间见面。水烟店烟雾缭绕,充斥着他不认可的气息。在那里,兰伊若和他说起莫乌莉。
易思违不相信。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兰伊若描述的那个人与佛教里的恶鬼无异,无比聪明,却又极其邪恶,能自由自在地改变形态,为他人招致疾病、精神错乱和死亡。走火入魔的魔女无情无义,藐视规则,以他人的痛苦为乐,啖食人肉,血浆横飞。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这就是真的。”兰伊若拿出手机,提供了她从未发出来过的照片。拍立得里,莫乌莉站在兰伊若身边,两颊泛着月亮般冰冷的光,似笑非笑,做着可爱的表情。
易思违说:“好吧。按你说的,她为了好玩,把你们的人生毁得一塌糊涂,还逼死了吴曜凡——”
“不是逼死,就是她杀的。是她亲手杀的。”
“好。”一个精神状态像她一样的人,有什么可反驳的呢?
兰伊若说:“我觉得她的下一个目标是你。”
“我?”
她言之凿凿,光看表情,精神状况实在令人担忧:“对!”
易思违说:“为什么?”
“你认识乌南国吗?”
易思违是真的回想了,人一生会遇到的人有多少?他不可能每一个都记住,更不可能每一个的姓名都清楚。他回答:“没有听说过。”
兰伊若反倒笑了两声:“没听说过就对了,你怎么可能听说过呢?那种人肯定入不了你的眼的。”
“她是谁?”
“我还没说完,莫乌莉之所以盯上我们,就是因为这个乌南国。我们被她害惨了——”
感觉话题又要绕回去了,易思违受不了这种谈话节奏。他打断她:“所以,乌南国是谁?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兰伊若突然不说话了。
易思违移动视线,默默地想,原来是做了亏心事。他绕开这件事:“为什么说她盯上我了?”
兰伊若又按了一次静音键,这下能发出声音了:“我也是听你们学校的人说的。那时候,乌南国好像喜欢你。”
“那我也不认识她。”喜欢他的人太多了。这么说有点自恋,但实际情况就是如此。其实,易思违已经隐约感觉到不快,他为什么非得听别人说他的女友选择自己是别有所图?明明他们是你情我愿,高高兴兴谈的恋爱。
兰伊若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兴奋,恨不得爬到桌子上,唾沫星子乱飞,抽的烟一口比一口厉害:“我们害得乌南国休了学,莫乌莉就要报复我们。乌南国喜欢你,鬼知道莫乌莉怎么想的,她精神不正常。可能她觉得你不识好歹,没看上她妹妹?也可能她和她妹妹搞拉拉,莫乌莉本来就不是纯异性恋。你要小心,她会接近你,诱惑你,欺骗你,然后把人逼上绝路,彻彻底底地毁掉你……”
易思违觉得兰伊若应该吃点碳酸锂缓释片。
回去的时候,他开着车,随便放了一首白色条纹乐队的歌。这是他最喜欢的乐队,莫乌莉也喜欢。他们曾经在地铁上一起听他们的歌,聊着无所谓的事,从没有人让他感到那样放松过,和她在一起的感觉是最好的。
兰伊若就像一个满口“地心人”和“眉心轮”的阴谋论者,说着疯狂的话,满脑子臆测。莫乌莉是有目的接近他的,怎么可能呢?他一没继承王位,二没有金子。
想到这里,易思违还笑了一下。
可是,下一个瞬间,“假如是真的呢”的念头一闪而过。
莫乌莉也许不爱他呢?要是他全程被她耍得团团转呢?假如他一直都在自作多情呢?
这种可能性让他产生了动摇。
那是和平时一样度过的几个月,在他的人生里,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学习、准备考试、混课题,这些足够他忙碌的。但在空隙里,他还做了一些格格不入的事。
“喂?”
“喂。”
“老师你好,我是易思违。还记得我吗?”
“啊!是易思违啊,当然记得你了。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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