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头,逕自往前走。
一桶水从天而降,吴宥然眼前顿时被冷水遮盖,全身湿透,发梢还滴着水。
后头又是一阵笑声「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走那里吗?」
肩颈一痛,向昊丢了一颗棒球击中了吴宥然的肩头,一个眨眼,眼前出现了十馀颗棒球,还未反应过来,全身被重击,就连脸部也无一倖免。
吴宥然吃痛的跪地,那种痛就像有人狠狠把他的心挖出来,在他的心上扇了一巴掌。
他几乎快克制不了怒火,从地上爬起后直直往向昊衝去。
两个彪悍,或是说向昊的手下一左一右的挡在痞子的前方,活像电视上的那种黑道。
「欸欸欸,敢碰我们老大?」他们拿球棒挡住,不让他靠近向昊。
向昊得意的笑了。
「你们在干嘛!」班长和风纪从门外走了进来「为什么把教室弄成这样?」
他们开始撕下佈告栏上的张贴,而向昊还嬉皮笑脸的「哎呀,玩玩而已嘛。」被班长瞪了一眼。
随后班导也进来「向昊,你是第几次捉弄同学了,再一次我就记警告了,其他人也是,不管男的女的。」
向昊耸耸肩,一副无所谓样「没差,我又不怕记警告要记就记吧。」
倒是其他人很有自知之明,迅速把黑板和教室恢復原样后,各个避之而走。
班导瞟了一眼,转过身对失意的吴宥然说:「你跟我来一下。」
吴宥然既是伤既是生气,连掉落的早餐也没捡起便夺门而出,恨不得不要待在教室,这满是嘲讽与讥笑的空间。
「老师知道你家的状况目前很拮据,知道你也很辛苦,虽然不知道是谁将讯息流传出去的,但老师会帮忙你,一定会让那个传出流言蜚语的人得到教训。」
「现在就好好准备考高中的事。」班导也知道吴宥然最近特别有上进心,就是为了考上公立高中不为家里经济增加负担。
「还有下次被人欺负了,不要出手,赶快来找老师,万一还手了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就不好了。」
「知道了。」
吴宥然走回教室,心里五味杂陈,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关于爸爸的事,为何到了今天却流传出来。
他恨向昊及他的手下,也恨那些冷眼旁观的同学,一场霸凌就在眼前活生生上演,他们竟然木訥的连选边站的反应都没有,就像是看待及其平常的事件,唯一庆幸的是明理的班长仍站在他那边。
早餐被人捡了起来放在桌上,班长正拿着拖把清洁那块红茶污渍,吴宥然走了过去,向班长道谢:「班长谢谢你,剩下的我来吧。」
「没事,我也看他们不顺眼很久了。」班长把拖把递给宥然,吴宥然自己一人卖力的清扫着。
上课鐘响,所有人回到座位,吴宥然也清扫完毕,这节是数学课,老师总是会在上课鐘响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
斜后方传来逼人的视线,吴宥然就知道,他的恶梦从现在才正式开始。
中午午餐时间,吴宥然拿了餐盘装饭,回到座位上,却觉得座椅上一阵湿凉,他起身查看,发现一滩水从书包底下流出,漫延了整个座椅。他打开书包,里头被灌了水,书籍被浸湿,所有东西付之一炬。
只是漠然的看了一眼,吴宥然将书本拿出和书包一起拿到走廊上晒乾。
四周都是讥笑声。
恐怕所有人都看见了,但始终没人愿意出来为吴宥然辩护。
从今天开始,他成了特立独行的异类,看着身旁的成群结队,自己却孤身一人,到处是鄙视的眼神,像要用视线把吴宥然贬低到一文不值。
吴宥然乾脆不吃午餐,将午餐全部倒掉后,自己一个人来到学校椰林数下,倚着坚硬的树干,叶片摩擦,从缝隙中透出一点阳光的温暖。
云总在不经意间变换模样,小片云聚集而成,光线渗透,他手指圈成圆,瞇眼细看,缓缓的却没了光亮,大片乌云密佈,仅在须臾间,仅存的洁白消失无踪。]
乌云劫走了光明,阴天繚绕不散的云也沉积在他心里。
他在树下躺了好久好久,朦朦胧胧的不知睡了几轮。
「吴宥然,你在这里多久了?」一个清澈的声音在树干后响起。
「上课很久了,赶快回去吧,你已经被老师记旷课了。」班长站到吴宥然前方。
「喔,好。」吴宥然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乖驯的跟着班长离去。
回到教室,眼前的一切并没有震惊他很久,他的课桌椅被独立移到教室后方,抽屉被塞满了垃圾,桌面上还被用粉笔写上骯脏的词语。
社会败类不该存在世界上
爸爸是杂种是杀人犯
同意杀人犯判处死刑
「吴宥然你跑去哪里,已经超过上课时间了知道吗?这节记你旷课。」英文老师拿着点名簿划记着。
吴宥然缄默着,卑微的不能再卑微,弱小的彷彿一脚就能踏死的蚂蚁,挣扎的要死而復生,最后彻底压垮他的,竟只是一个眼神。
那种视眾生为邈物的眼神。
吴宥然没有将座位移回原位,反正从踏进教室的那刻起,他就与世界脱节。只是稍微清理了座位,然后便坐下来听课。
上课到一半,前方投来一个纸球,他原本没打算打开察看,但他第一次感到畏惧,对于向昊的眼神,眼里满是戾气和腥红的杀意,好像他再不打开,就会遭逢最恶毒的报復。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却在打开的剎那整个人愣住了,他知道,他注定逃不过这宿命。
放学后,学校回收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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