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爱!」李恩妤轻轻抓起,只见寄居蟹的脚在空中晃动,然后她让他攀附到手背上,一股搔痒感爬上身。
林语忻到浅滩区,潮汐一波波袭来,冲向她的脚踝,温热的沙粒和冰冷的海水一同侵略,一同感受。
「我们来放瓶中信吧!」吴易然提议。
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笔和玻璃瓶,似乎早已设想到这项活动。
瓶中信能将包含思念的文字寄向大海另一端,然而海水是潮湿的,时光是无情,大多数笔跡在被人阅览之前,早已模糊一片。
儘管这样,瓶中信的意义仍是那么重大,因为承载了愿望。
将过去烦闷的,眉头深锁的,不愉快的记忆,或往日的希冀及盼望写下,或许长大后便能已开朗的胸襟微笑以待。
四人专注的倚着石椅书写,轻柔笔触在信纸上翩翩飞舞,像是灵感泉涌,像是一生的盼望都落在了纸上。
留下最后一笔,吴易然装起玻璃瓶,盖起软木塞,走向广袤的大海,温柔的放下潮流,让瓶子随波逐流。
斜雨霏霏的时日,苍茫广袤的时日,海风肆虐的时日,一叶扁舟,在汪洋里摇荡,承载的是一个个脆弱但又篤定的生命。
林语忻慢慢走进海洋,直至身体完全浸泡在大海里,终于成就她多年以来的梦想,她低下身,将脸部浸在海水里,鼻腔灌进了一些咸味,她在海里艰难的睁眼,见到的是数百公尺以下的珊瑚。
吴易然踩着语忻的足跡跟随在后,同样在浅滩,他却直直的仰躺在海岸边,一阵波浪掀起,掩盖过他的口鼻,吴易然一个不留意,呛的满脸通红,不停咳嗽。
海水就在他的脚边,轻轻絮语,海,也爱他们的深藏若虚,爱他的全部,爱他的所有。
有人说,人有多悲伤,看见的海就有多湛蓝。
那她眼里的海又是什么样的蓝呢?
那他呢?
他喜欢天蓝色,像海也像天空,像系着天地。当天空哭泣的时候,海洋也波涛汹涌,当天放晴之时,海洋也是那般温驯的柔弱。
海洋里有个哀伤却美丽的故事,是吴易然一直很喜欢的-鲸落。
一棵大树倒下后,会被蜂拥而至的微生物分解,成为大地珍贵的养分。而一隻鲸鱼悄然死亡,也会创造出一个复杂的、独一无二的生态系统。
有人说,「鲸落」是鲸鱼留给大海最后的温柔,牠的死亡,成就其他生物得以存活;牠的尸体,成了海底的绿洲。在那个无氧、无阳光,并被有毒化学物质环绕的环境,「鲸落」成了牠们最后的栖生之所,悲壮而凄美。
他是否也能像这份温柔,在她与他还存活的时候。
天,红黯淡到了天边是艷丽的紫、神秘的紫,像三千世界的色彩琉璃,染上了一抹红与蓝,都说是红蓝的交界,却在天穹佔满了大半,那时,像把红蓝逼仄到狭小的边缘。
回望灯如旧,浅握双手。
船隻一艘艘靠岸,要归依到温暖的家。
静謐的夜晚,关了所有灯,四周是彻底的黑,没有日,没有月,没有光,没有火,没有烛,没有萤的黑。剩下灯塔仍四处照耀。
心在浮沉的边缘,犹如在浪中的船隻,起起落落,寻找着黝黑世界里的一抹明亮。
「吴易然,看到灯塔的时候,我很自然的就想到你了。」林语忻玩累了坐在石椅上对着仰望天空的易然说。
「为什么?」
「我没有家人了,我只剩你了。就算有天你不见了,我也能照着光线指引,找到你。」
「你出院后,来我这里住吧。」吴易然淡淡说,明明是那么重要的事,易然说起来就像云淡风轻。
「不好吧,会打扰到你弟弟的。」
「不会,他也很喜欢你。」
「真的?」林语忻不可置信,她明明只和吴宥然见过一次面。
「嗯。没事的。」
林语忻默默点了点头,她说过,他没有家人了,回到空荡的家里,反而只有更空虚的颓废感。
天完全暗了下来,视线已经开使被蒙蔽,总有黑影挡在前方。
「恩妤,小雋,该回去了!」吴易然从远处唤着他们,他们仍在兴奋的互相泼水。
李恩妤马上听见了,转身就要游回岸上,却被小雋制止。
「欸等等!」
「怎么啦?」
「我们来比赛看谁先回到岸边!」才刚说完,小雋立马耍诈先行游走。
「你作弊!」李恩妤也赶忙潜入海中。
游泳这部分,小雋是有优势的,他曾自主训练过仰式及自由式,但比起运动健将恩妤,仍差了一大节,恩妤手上长脚长,速度又快,马上就与先偷跑的小雋平行。
浪花溅起,白花花的泡沫浮在水中,两人势均力敌并驾齐驱,几乎是相差不到一个手臂,最后李恩妤猛然加速,小雋虽然也努力了,但不敌李恩妤的爆发力,最终李恩妤的手先触到了暗礁。
「哈哈偷跑还输!」李恩妤志气高扬的对小雋说。
小雋十分懊恼「就差一点而已。」
「好啦下次加油,一定可以的!」语忻鼓励小雋。
天色已暗,两人尽速换好衣物,坐了最后一班公车回到饭店,路途中,每个人都筋疲力尽的睡着了,车上不知道谁传来轻微的酣声,语忻嘴角掛满笑容也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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