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夜露的深夜。
苏阳很晚才结束工作,回到在梧桐城暂时租的房子,他解开系了一整天的西装领带,拉开纱窗走进阳台,燃起了一根菸。
这几年他在很多城市生活过,说是为了工作四处奔走,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自己之所以愿意这样漂泊,是为了找回那个他用尽生命去爱的女人。
想起来还是很后悔,当年他因为自己的不懂事,说了气话,吵到最后却逼走了她。
他没想到当初她说的分手是真的,大吵后的隔天他下课回到家,发现她走了,一件东西也没留,他就知道她是铁了心要离开他的。
他疯狂的打给她,甚至马上开车去岭南那找人,却怎么也找不到,只收到她最后一封讯息,说是要他自己一个人好好过,从此她的电话号码怎么拨就都是空号了。
失去她的痛苦,没有人能懂!他第一次感受到那椎心刺骨的疼痛,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她,过往的甜蜜幸福就像电影情节似的在他脑海播放,失恋的那一两个月,他整整瘦了一圈,每天都沉迷于酒精,也是那时候开始学会抽菸的。
后来他妈因为很久都联络不上他,主动找到了北冽来,看着他把生活过的一团糟,忽然明白了什么,淡淡的对他说:「儿子,你去念法律吧,然后去把她找回来。」
后来他考上了南方y大的法律系,以为在南方也许可以找到她,没想到这么一找就是四年,都二十六岁了,他还没爱上其他女人,心底始终都只有她。
直到前几个礼拜,他终于在这座城市里找到了她。
她没变,依然漂亮沉静,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不属于她年纪的沧桑,他不知道这几年她经歷了什么,也不知道她心底是不是还有他。
见到她的那一刻,他看似平静,内心却非常激动,甚至很想哭。
他好想她!他多想上前紧紧抱住她,告诉她他有多爱她,只是如今他却没有资格和立场这么做。
苏阳轻轻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大口菸,又吐了出来。
烟雾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他眼圈忍不住又发红了。
二十六岁的生活和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十年前的我,以为这个年纪我该有个稳定的工作、一个不错的对象和完成了我人生清单中的几个梦想,可是当真正吹熄二十六岁这年的生日蜡烛后,我却感到落寞和空虚,时间就像流沙,一点一滴地从指缝中流窜而逝,快到我根本来不急实现那些我曾经的盼望。
回国后我復学读完大学,很顺利地就应徵进了这家公司担任秘书,日子一晃眼过了四年多了,有时候我仍然会想起苏阳,即使当初他伤透了我的心。
元元和瑞南偶尔会来找我聚聚,而我要他们不要告诉苏阳我的下落。
他们两个的发展都不错,元元几年前的画作得了全国美术大奖,目前在国小当美术老师,而瑞南毕业当了一年的背包客游走许多国家,现在在一家电视台当幕后助理。
至于江孟辰呢,在和苏阳分手后,我们彼此都没有再联络对方。
我想,也许在高中我们都喜欢上同一个少年时,我和她之间的友情就注定只能以这样的结局收尾。
下午三点鐘,邱总要赶晚上六点的班机到美国出差,让我提早下班,心情有些鬱闷,这种时间下班我反倒不知道去哪,又不愿那么早回家,家里永远都空荡荡的,一个人多寂寞。
当我一走出公司电梯,立即注意到一个眼熟的身影,我的脚步逐渐放慢,最后停住。
男人就站在一楼柜台前,背对着我的方向,和柜檯说了些什么,之后穿着黑色套装的柜台小姐接起电话,中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男人叹气,转过身目光迫切地扫视着周围──直到看到了我。
我和他对望着。
那一刻,彷彿我们都坠入另一个时空里,时间停止转动,大楼的吵杂声远去,一切都变得异常寂静,然后我看见他薄唇微张,唤着我的名。
阿落。
亲暱的和当年一样。
我想我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背影,儘管他被冲散在人海里,我也能一眼就找到他。
我不会解释那种绝对,只是当你真正深爱过那么一个人,你一定会记住他的所有,眼神、容貌、身形甚至是气味。
从单恋到分手的那些点点滴滴,一瞬间又涌入了我的脑海里。
苏阳朝我走了过来,就像高中那样,彷彿周围一切都只是虚幻,他会踩过空气中的漫漫尘埃,无惧地对我伸出手,气宇轩昂的露出勾魂的微笑。
十七岁的我,会因为苏阳的出现整颗心脏燃烧的灼热,江孟辰曾对我说过,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那时我才发现,原来在浑然不觉的岁月中,我的眼里竟只剩苏阳。
只是今时的我早已不同于以往,我希望苏阳永远都站在遥远的光明处,不要接近我,他并不适合平凡与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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