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心中一紧,僵在原地,心中数个念头闪过。
他忽然想起,彼时尚在信王府时,信王世子曾对他悄悄言说一事。他面色怪异,说,宋濯表里不一,在屋中藏有美姬。
秦颂与宋濯相识数年,从未见过、听闻过他养有美姬之时,自然是不信的。
而经今晚一遭,他现在,隐隐有些相信他说的话了。
只是,放眼望去,这皆荒山野岭、穷乡僻野,宋濯是怎样寻到美姬的?
他从未见过他身边有女子出现,宋濯又是怎样带在身侧的?
他抿了抿唇,僵直地站了一阵,屏风后,宋濯沉稳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一声一声缓缓走近他身侧。
宋濯似乎是正在披衣,氅衣披上身时,轻微的破风声响起,将浓重的黑暗搅动出波动的气浪,冷冽的气息旋即蔓延在屋中。
他停足在秦颂身侧,缓声问:“咏山兄,何事?”
秦颂恍然回神,磕绊道:“啊,哦对,你先前让我去办的事,我已经办妥了。”
宋濯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回道:“如何?”
“前方路段确实被堵住了,”秦颂道,“应当是因为雪水融化,泥石被水冲下来,堆积在山前。”
“嗯。”宋濯低声应,脚步声渐渐远去一些,走到桌案附近,停下。
旋即他用火折子引燃烛台,回过头,看秦颂一眼,示意他过来。
秦颂脚步迟疑一瞬,眼角余光有心想看向屏风后,然而内间一片黑暗,他什么也看不清。
他抿抿唇,压下心间疑虑,走向宋濯。
宋濯将烛台放在桌案上,眼睫低垂下落,看向桌面上的地形图。
秦颂站在他身侧,目光随之落上去,旋即发现桌面凌乱非常,纸笔散落,不似宋濯平日里的作风。
他心中一紧,唯恐宋濯以为是他所为,目光悄悄看向宋濯。
宋濯的高挺的鼻梁,被火光映照的犹如暖玉。
然而他神色冷淡,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他睫羽眨动两下,并未多说什么,抬手将桌面收拾齐整,旋即点了点地形图,同他低语交谈起来。
他冷声商议政事时,向来言辞犀利,今日不知怎的,格外没有耐心,似乎是要急着去做什么事情似的,语速较平日里都快了许多。
秦颂忙敛住心思,屏息凝神应对他的问题,与他商议。
……
片刻后,秦颂叹息一声,道:“的确没有其他法子了,要么就地驻扎,等一些时日;要么绕行远路。”
宋濯垂眸看着地形图,指尖在地形图上轻叩两下,从喉间发出低沉的一声:“嗯。”
他顿了顿,他抬起头,沉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秦颂一怔,听出他话语背后隐约含着的不耐烦,才要说,没什么事了,忽然响起方才的动静,生生止住脚步。
他看向宋濯的脸,仔细打量一阵,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只是觉得他的脸色比平日里要更加清冷一些。
顿了顿,他踯躅一阵,眼眸眨动两下,仗着宋濯尚且唤他一声兄长,便大胆发问:“方才,你内间里是什么动静,我怎么听见有人在轻哼,可是有人受伤了?”
宋濯的浓长睫羽垂落,在眼下投下一层浓郁的阴影。
他的眼神,在秦颂发问的瞬间,忽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他不应声,秦颂便以为他是心虚,胆子渐渐大了一些,竟往屏风那边走了几步,翘首观察:“里面可是还有旁人?”
宋濯依旧不应。
秦颂回眸看去,他低垂着眼眸,眸光落在自己的衣袖上,不知在看什么。
他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上前,踯躅一阵,窥破欲战胜理智,又往前走了两步。
他身后,一直沉默的宋濯,像是在等候着什么、此时终于等到一般,缓缓抬起头,沉声道:“咏山兄。”
秦颂的思绪猛然被拉回,回头看向他,温声道:“怎地了?”
宋濯缓步迈行至他身侧,沉声道:“你听错了。”
秦颂讶然道:“怎会,先前你走出来之前,我分明听见……”
宋濯看他一眼,折身端起烛台,复又站在他身侧,将烛台向前递了递,缓声道:“既然咏山兄这般好奇,那边进去看看罢。”
他口上这般说着,秦颂看向烛台、继而与他目光相对时,发现他漆黑的眼眸伸深处冰冷一片,并不似他声音那般缓和。
秦颂打了个寒颤,赔笑道:“不必了,不必了,君洮说没有人,那必然是没有的。”
宋濯垂着眼眸,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温声道:“可咏山兄方才说,听见了声音,这又是怎样一回事?”
顿了顿,他道:“咏山兄不妨说说。”
秦颂听着他的声音,没由来的背脊生寒,大冷的天,他的额角却渐渐渗出汗珠来。
他抬袖拭了拭额角的汗,想了好一阵,才道:“这……这荒郊野岭,未免会有一些野兽出现,许是它们的动静。”
宋濯听后,赞同的颔首:“不错,应当是野兽。或许是……一只年幼的野猫罢。”
秦颂暗自腹诽,冰天雪地才消,哪里来得什么幼猫。然而他不敢再说些什么,赔笑一阵,脱身离去,再也没有半分想看屏风后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的念头。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