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Chapter 2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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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时间,小女孩已经不用搀扶就能下地走路,只是病中沉睡时间太久,走多了容易头晕。

几天前时间总对不上,不是黎冬忙就是盛穗在昏睡,现在小姑娘终于亲眼见到救命恩人,笨拙地挣扎坐起身,漂亮的眼睛闪着光。

黎冬知道女孩有话要对她说,多人病房人多眼杂,就借来轮椅扶着盛穗坐上去,去了楼层里光照充足的地方晒太阳。

落地窗打落大片冬日暖阳,黎冬蹲下身看向瘦弱的小姑娘,语调柔和:“身体感觉好些了吗。?[()]?『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好很多了,”盛穗连忙乖乖点头,轻软的嗓音还带着稚气,“谢谢黎姐姐。”

说完意识到称呼错误,女孩又慌里慌张地修正,清秀的脸泛着点浅红:“是谢谢黎医生。”

“叫姐姐也可以,”黎冬并不介意羞赧小姑娘的称呼,垂眸看向她藏在长袖下的纸条,询问道,“这是给我的吗?”

她还记得盛穗入院时写给她的字条。

盛穗没想到纸条这么被发现,立刻涨红了脸,打开纸条小心翼翼地递给黎冬:

“医生姐姐,纸条上记了我这次住院的欠你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女孩青涩稚嫩的脸上表情郑重,单纯双眼里满是坚定,只有紧攥衣角的指尖暴露了她此时的紧张。

不同于上次的歪歪扭扭,盛穗字如其人的非常清秀,A4大的纸上密密麻麻地誊抄下所有缴费记录,事无巨细。

黎冬看着纸面上各项检测和治疗项目,再清楚不过每项检测结果对一个年仅14岁的孩子来说,有多残忍。

一型糖尿病患者自身无法产生胰岛素,这也就意味着,盛穗在花季青春正初始时,就注定终身要依靠注射药物存活。

没有父母作陪,不需要任何心理疏导,女孩平静地接受了命运审判,很快学会将冰冷的针头一次次扎进身体,而对伸手援助的恩情念念不忘。

黎冬将纸条仔细阅读完,谨慎叠好后交还给盛穗,蹲下身和轮椅上神情紧张的女孩平视:“钱算的没有问题。”

盛穗漂亮的眼睛微微发亮:“那等我出院——”

“盛穗,”黎冬轻声打断急于还钱的女孩,“我希望这些钱,是在你上大学以后、能保证学业和身体的情况下再还给我,可以吗。”

理解女孩想要报答的急切,黎冬永远不会说出“不用还钱”的施舍——她再清楚不过,如她和盛穗一般对善意都诚惶诚恐的人,如果施善的人拒绝报答,那她们宁可拒绝善意。

因为害怕还不起,于是拒绝一切开始。

黎冬抬手揉揉女孩头顶,眼神温和:“只有四年时间,我相信你。”

盛穗怔怔望着黎冬,良久,病中从未哭闹过的女孩眼里蓄满晶莹泪水。

() “医生姐姐,对、对不起,”她深埋着头小声啜泣,抽噎着和黎冬道歉,“我知道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还、还有爸爸打人的事情,对不起——”

女孩大颗滴落的眼泪、颤抖不止的肩膀、以及手腕未消的青紫,都让黎冬想到曾经无助的自己,酸涩阵阵涌上心头。

得知酒醉男家暴女儿,好心的护士几次气不过要报警,却都被盛穗拒绝。

因为母亲要嫁到有钱人家里,没办法带上她,爷爷奶奶和外婆外公都说家里不再需要女孩,就只剩成天喊她赔钱货的父亲要她了。

解释这些时,盛穗脸上还带着淡淡笑意,像接受病情一样平静地直面她令人窒息的原生家庭。

对14岁的孩子来说,挨打是可以忍受的,报警是轻而易举的,可失去家暴的父亲,失去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懂法的顾淮安一时联系不上,黎冬从口袋里拿出纸笔,工整写下手机号码。

“无论如何,暴力都是错误的,”她将纸条塞进盛穗掌心,“如果以后爸爸打你,给我打电话好吗。”

“不用麻烦了姐姐,我以后会每个月来看你的,你不用担心我。”

女孩脸上还带着未干泪痕,她其实很清楚,打通电话的结果就是再次爆发类似上次的争执,于是吸吸鼻子,反过来笑着劝慰黎冬:“爸爸不会无缘无故打我的,大家都说是我先犯了错,所以只要我再乖一点——”

“盛穗,”黎冬不知道女孩听了多少众人指责和情感绑架,只觉得嗓子阵阵发干:

“不是当所有人指责你时,你就一定是错的。”

盛穗的经历让她遏制不住地响起,十年前那张让她被千夫指的偷拍照。

照片内容再简单不过,只是在空旷安静的教室里,女孩紧张地微微俯身,薄唇轻吻在熟睡的男生脸颊。

而当堪称唯美的画面和“蓄意勾引”之类的词语强行捆绑,流言随之四起,又在祁夏璟过往送她的东西被桩桩件件扒出价格时,更多肮脏不堪的标签就仿佛钉死在她身上,再也甩不掉。

那时黎冬将错都归结在自己身上,一遍遍责问自己,为什么不问清楚价格、为什么要随意收下礼物。

后来她用了几年终于想清楚,那些千夫指控的勾当,她没做就是没做。

即便所有人都谣传所谓真相,她心里也再清楚不过,那些不过是人云亦云而已。

“比起他人片面的定论,你要更相信自己的是非对错。”

黎冬一时不知该如何跟盛穗解释清楚:“你不能因为有人说你不乖,就认为随意使用暴力是合理的。”

就像那年强行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她身上,这件事本身就是罪恶。

“那送礼物的哥哥呢?”

盛穗安静听完黎冬残缺不全的故事,关注点却在别处:“姐姐说所有人都不相信你,哥哥也不相信你吗?”

黎冬闻言愣住。

祁夏璟有相信她吗。

有的。

所以才第一次在学校动手打人(),将背后传谣的男生打的满脸是血?[()]?『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被送进医院时,男生父母数次扬言要让祁夏璟付出代价。

后来事情通过私下解决,祁夏璟被关禁闭不得出门,黎冬则在几天后被喊到学校办公室,见到母亲和那个矜贵优雅的女人,有了之后短短十分钟的单独对话。

那天晚自习她见到返校的祁夏璟,然后照例去医院照看父亲,病床前跪下后又被赶出去,在无人街边等到天明。

“姐姐没有被所有人抛弃,姐姐总还有哥哥信任的。”

盛穗明显将黎冬的话听进心里,只是皱着脸依旧不解:“那哥哥打人是对的吗。”

“所有人都说哥哥打人是错的,连姐姐都把他送的礼物全都退还,如果全世界只剩下哥哥一个人坚持,他就是对的吗。”

女孩彻底被逻辑绕晕,说出心底最大的困惑:“可这样的坚持有什么用呢,哥哥的礼物还是被退回了啊。”

黎冬被反问的哑口无言,连口袋里的手机震动都毫无察觉。

是啊,当她为了证明清白而强行退还礼物时,又有谁来告诉祁夏璟,他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医生姐姐,”盛穗见黎冬长久的陷入沉默,小心翼翼地轻拽她袖口,“虽然哥哥打人不对,但我觉得他有点可怜。”

“在聊什么。”

低沉男声打断黎冬兵荒马乱的思绪,她还保持着蹲下对话的姿势,抬眸就撞进祁夏璟深邃漆黑的眼眸。

站在落地窗边的男人周身被阳光沐浴,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资料夹,口袋外露出挂件唐老鸭挂件的半个脑袋。

四目相对,黎冬那句“对不起”几乎要脱口而出。

“医生姐姐在教我是非对错,”盛穗早就见过祁夏璟,乖巧地坐在轮椅上回话,“她说有人上高中时说她坏话,有个哥哥教训了那些人,但打人应该是不对的。”

祁夏璟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半弯下腰问小姑娘:“那你觉得呢,那个哥哥做的是对的吗。”

“我不知道,”盛穗沉思许久仍旧想不通,低头轻声道,“我只是觉得,哥哥当时应该很难过吧。”

“因为连姐姐都不要他了。”

轻软稚嫩的嗓音字字扎进耳膜,黎冬甚至能听见血液冲破血管的裂碎声。

反倒是祁夏璟却沉沉笑出声。

黎冬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怔怔望过去,只见看见男人薄唇翕动:“那你说,那个哥哥要原谅她吗。”

“要原谅的,”盛穗圆眼看向黎冬,弯眉甜甜笑起来,“医生姐姐这么好,哥哥不要生她气。”

“嗯,不会的,”祁夏璟转眸见黎冬仍蹲在女孩身边,主动弯腰朝她伸出手,

“他舍不得。”

“......”

十分钟后,黎冬将盛穗送回病房,看离上班还有些时间,随意在五楼长廊找了处无人角落。

不久前的对话带来的窒息感太强,

() 她急需一些新鲜空气。()

黎冬靠着墙试图放空大脑,眼神漫无目的地扫过地面她投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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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倏地停在拐角向左的颀长阴影,缓慢眨眼后往上移动,就见刚在路口分别的祁夏璟,此时正站在她斜对面。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黄色资料夹,里面有厚厚一沓白纸。

似乎感受到注视目光,同样懒散靠墙站的祁夏璟抬眼,两道目光与空中相接。

男人站直身体走近,距离缩短而加剧的身高差让黎冬心脏逐渐收紧。

“平台发来的详细规划,你现在看一下,”祁夏璟将资料夹递过来,随口解释道,“刚才给你打过电话,没接。”

“好。”

黎冬稳定心神答应,接过资料打开阅读,结果还没看几个字,余光就发现祁夏璟双手插兜,正半俯下身盯着她双眼,黑眸沉沉。

跌进桃花眼的注视中,黎冬有一瞬晃神,抓紧资料夹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祁夏璟确认无误后才慢悠悠起身,语气一如往常般倦淡,

“怕你又偷偷哭。”

“没哭。”

硬邦邦地丢下两个字后,黎冬又强迫自己去看平台发来的拍摄事宜,却被丝丝飘进鼻腔的乌木沉香扰的心如乱麻,半个字都塞不进大脑。

“黎冬,我很久没哄过女生了。”

祁夏璟慵懒低浑的嗓音落在耳边,黎冬怔怔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熟悉的星空棒棒糖,扯唇随意笑笑,“也从来没哄过除了你以外的女生。”

他似乎觉得正在讲的事情过于幼稚,以至于中途几次挑眉想闭嘴,对上黎冬专注的目光,还是坚持把话说完。

祁夏璟再次微微俯身,将星空棒棒糖塞进黎冬正拿着资料夹的右手。

男人微凉指尖蹭过她虎口,触感连同他靠近而落在耳侧的呼吸,都同样撩人心弦:

“我们都不要再遗憾过去了,就当重新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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