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放学时刻。
没有下雨,也没有乌云密佈,就是个夕阳西下、金光洒落的寻常放学时间,每一天都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的。
逃离了气氛令人作呕的教室,茜带着攀附在她身上贪婪的吸取咒力的小光一同前往旧校舍。
「呜……」全身被愈发肥大的小光勒的太死,茜的步伐趋缓直至停歇。靠在旧校舍外缘的墙壁上,她吃力的抬起手按在小光的身上,不怎么有办法出力的手指尽最大的力气抵抗着,「好难受……」
小光瞇着眼,盯着她呼吸逐渐困难的模样,咯咯笑了几声,像是很满意她的反应似的,这才松开了紧勒她身子的庞大躯体。
就好像刚从死亡边缘走回来,茜有些瘫软的扶着墙壁休息。这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小光本就是因家人对茜的怨恨、恐惧而生,他的本能驱使着他把茜给杀死,可他实在是太喜欢茜那总是散发着咒力的身体了,留着她不死除了能吸收她美味的咒力外,还能时不时像这样看她挣扎的模样,既满足口腹之慾又能享受娱乐节目,小光哪里捨得杀掉茜呢?
大口喘息过后慢慢恢復,茜提起精神来往旧校舍里头走去。她拍了拍故意挡在她眼前的小光,他这才绕到她的脖子上,盘在她肩上压的她沉甸甸的。
他一向如此,最近愈发过分。
跨过一条条封锁线和满地的石块,茜来到了她经常待的空教室。摆好了画布和顏料,茜拉了张经常坐的、至少没坏的就椅子来,坐稳以后,她让指头没入顏料之中,如同将身心灵寄託于其中似的,接着往画布上一画,茜才真正感觉自己活着,一笔笔以最原始的自我活着。
小光就是压在茜的背后看着,时不时发出怪叫声。他喜欢茜作画的样子,倒不是多喜欢她的画,还是她认真的样子,纯粹只是她在画图时会释放出大量的咒力以驱动咒术,这代表他又可以饱餐一顿了。最主要的,也是小光最期待的,就是茜画图的举动了。身为惧怕茜作画而诞生的咒灵,他的存在本身就会让她倍感压力,好像时刻提醒着茜有人对她是如此的厌恶与憎恨,让茜即使在作画过程中获得快乐,却也同时遭受恶意侵袭。
那副沉甸甸的、彷彿随时都要死去的表情棒呆了。
小光满脸写着愉悦,在茜的身上乱窜。自从她搬家到新的学区,在这里找到了旧校舍可以每日画图,小光可乐了。吃的咒力量多了,身躯就愈发肥大,到了会垂落地面的程度,就开始让茜拖着他前行。
拖行小光所留下的咒力足跡,终是被一个少年给发现了。
顺着地面上杂乱、繁多却通往同一处的痕跡走,少年感觉到愈发浓厚的咒灵气息,使得他揪起掩住嘴部高领,加快脚步跟随咒力残渣而行。
他越是走,便发现那足跡指向的是旧校舍——本该无人的封锁地带,感受到浓烈气息的少年眸子一沉,快步跨越了封锁线。
本该是能沉浸在属于自己时间的茜,这一次却未能将画完成,在那之前就浑身不适的垂下了手指,指头落在画架上。周遭舞动的顏色霎时间停止,而后落下之时溅起如水花般的馀波,却什么也没留下,只留下一片狼籍。
「呜……」茜试图再次抬起手,却被兴奋过头的小光缠的太紧,使她作画受到干扰之外,身体愈发难受。
有好几次,茜都希望小光就这么把她扭断、勒毙就好了。
从家人那里暂时逃进了学校,却只是进入同学们的恶意之中而已。从学校那里暂时逃进旧校舍里作画,却只是落入小光的游戏之中罢了。如果无论如何都无法获得自由的话,那倒不如给她个痛快。
反正这些都没什么区别不是吗?都一样痛苦。
眼前的画布忽地变得有些模糊,茜觉得脑袋晕眩的很。她不知道是自己又要不知道第几次体验濒临死亡的感觉,还是满腔的委屈正在衝击她的大脑,让她的思绪变得紊乱无比。
小光抬起了她的手,没入顏料之中,茜没了先前的愉悦,只感觉自己正在消失。手触碰到画布之时的感触一点儿也不真实,但红色的顏料就是这么画了上去,周遭的红色便跟着飞舞了起来,以喷发的姿态四处毫无目的的喷溅。
明明不要发动她的能力就行了,可茜却还是在这种时候让顏色又动了起来。或许,这是她唯一挣扎的方式,画图依然让她感到快乐,在她死亡之前,比起无趣的断气,她更想把握最后一刻与顏色共舞。
她不知道小光什么时候才会玩腻她。
忽地,碰的一声,茜的视线慢慢又变得清楚了。
是小光移开了身子,又或是茜稍微清醒了点也罢,这些既是原因却又不是主因。真正的主因,是一个少年闯入了这本该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基地。
顏色还在舞动,在外人来看简直是杀人武器正在飞跃,茜一下子醒了过来。当她小光不知为何从她身上抽离并往少年的方向袭去,她焦急的大喊。
「不可以过来——!」不知道该怎么即时停下狂乱的顏色,也不知道要怎么阻止小光,茜只是对着少年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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