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啪嚓!」
用指头划过腰包里头的绿色顏料,利用绿色色块来争取时间,在防壁剎那间碎裂之际,茜立即一掌按上墙壁,黄色色块的包覆缠住咒灵的手,限制住他的行动片刻,这才让她免于直拳的重击。她连忙趁着争取到的时间向侧边奔去,没有时间蹲下身子触摸地板,右手几乎要贴着墙壁奔跑,她的手指一划,蓝色色块自整个区域浮起,形成一张长满尖牙的大嘴,一口迎上早已恢復行动前来捕捉茜的咒灵。
「磅!」仅仅只是一拳,那张嘴自接触面开始粉碎,转瞬间崩解,地下道随即下起了蓝色的雨。
但那拳头可还没停下来。
一点儿都不想给茜喘息的机会,他猛力蹬起地板,眨眼间那隻手臂便近在茜的眼前。眼看就要被打中头部,茜反手往斗篷一摸,地面上浮起的紫色色块猛地刺穿了咒灵的手臂,穿过了他的脚底,却没能完全阻止衝击力,咒灵的拳扎实的打了下去,而茜在千钧一发之际撇头闪过了这可能导致她丧命的攻击。
冷汗滑过了她的脸颊,茜瞇起了眼睛。她知道自己没有时间犹豫,任何的疏忽都可能让她死在这里,她赶紧动起被震慑的身子,想拼命的趁咒灵还在处理她的术式时远离他。
地下道,对茜来说是极其不利的地点。若是混色,茜能够自由的选择使用何种顏色,依照比例浓度会呈现出不同的威力。混合的顏色越多,不管使用何种色块的威力都会因此受到影响而变弱。一般而言,茜能使役的顏色有九种,然三原色才是茜最为强劲的术式效果,但平常的茜根本不需要考虑这种因素也能祓除咒灵,使用术式时就是按着性子施展。这一回,她充分意识到威力的差距有多么令人绝望。
这地下道相当老旧,墙面和地面皆是灰色。已是三原色组成的混色,使用其他顏色的效果很显然的打了折扣,而且是几近无效用的地步,仅能在交错使用中当作吓吓咒灵的手段。茜在短短两次的交手过程中意识到了这点,便不把三原色以外的色彩作为主要攻击手段,仅能拿来拖时间,甚至还无法替自己争取到多少反应时间,每一次都可以说是胆颤心惊的逃过一劫。更让她感到无力的是,儘管是三原色,却也没能对他造成什么像样的伤害,咒灵很快的利用咒力恢復了身体,就和没受伤过一样悠间的很。
思考,她必须思考,即使对方丝毫不想给予她喘息机会,茜也要逼着自己想出对策。她可从来没有遇过这等危机,一下子嗅到了和当年相仿的死亡气息,使得她汗毛直竖,绷紧神经。
那个时候的她或许随便就这么死了也不会有太大的怨言,但现在的她想抓住的东西太多了,她可不甘愿埋葬在这色彩单薄的地方。
然而,茜或许对术式造成的效果还是太乐观了。
她正要趁机跑开,却被头槌猛地撞上额头。顿时,茜感觉天昏地暗,可她内心深处非常清楚,再迟一会儿就要完了。即使大脑感觉变钝了,她仍是大力甩动手臂,想让手掌接触墙面。可就在这时,彷彿有涟漪自额上化开,她就这么忽地失去了所有知觉。
「你还不赖,但是还能撑多久?」彷彿声波般打入脑内,戏謔的声音不断回响着。
等到她恢復五感时,咒灵早已将她一拳拽在地上,接着重击她的腹部。就像刚才那样,她总是在感受到涟漪之时被夺去五感。这回她感觉肋骨断了好几根,热辣辣的腥味自口中喷溅而出,茜瞪大了眸子,疼得全身发颤。即便如此,她仍是死命的让右手动起来,,顿时之间,咒灵被自地面喷发的红色的激流衝上天花板,失去了平衡,任由茜的术式把他衝的难以自由行动。趁胜追击,茜跪爬着让五指接触地板,蓝色大嘴再度涌起,在咒灵迅速落下之际猛力一咬,尖牙刺穿他的身子,搅断他的臂膀,将他的身影埋没在汹涌的蓝之中。
本该因为即将祓除咒灵而稍稍放松,然茜立即察觉不对劲。当她想做出反应时,浑身血淋淋的咒灵已然划破了蓝色大嘴,在眨眼间来到茜的面前,一脚将茜给踢飞。
磅的一声再度撞上墙壁,茜仰着头陷在石堆里,靠着残壁的身子完全无法回应大脑的指令。她已经要分不清自己模糊的视线究竟是过于疲累,还是出血遮蔽了她的视野。眼角馀光瞄到咒灵扭了扭脖子,双手就这么靠着他的咒力自肩膀迅速长了回去,感觉全身骨头碎裂的茜感觉自己已然没了反击能力。
她会孤零零的死在这里,大概连全尸都没有。
想起当时对五条自信满满的说出自己很强这件事,茜至今都感到羞愧。她一点儿也不强,就是打个特级而已也落得这副狼狈模样,五条看了肯定会笑她的。真希看到她的近战能力糟糕的一塌糊涂,肯定会抓着她一块儿加强训练的。胖达看到她灰心丧志的,肯定会对着她胡闹。狗卷看到她伤的乱七八糟的,肯定会焦急的露出哀伤的神情。
那要是他看不到了呢?
垂下眼帘,修长的睫毛覆在渐渐失了光点的眸子上,茜的嘴微微的张了开来。
她才刚说过她无论如何都会回到狗卷身旁,她就像个骗子那样要失约了。连守约都办不到,她总是在伤害狗卷,总是只能让他流露哀痛之情。茜不想要那样,她想看见狗卷的笑容,一次不够,几次她都想见证,这也是为什么她打算不再闪躲。
那一天,狗卷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过了人潮。她想要继续被那样牵着,但现在已经为时已晚。
为什么她总是蹉跎着,不肯诚实的表达自己的慾望呢?茜总觉得自己早已经自由,可现在来看,她一直被什么给绊着,讽刺的告诉她从未停止忍耐的事实。
究竟,在忍耐些什么呢?
「你有时候有自己的一套麻烦逻辑啊,茜。」
「啊……抱歉。」
「我不是在指责你啦。」
五条将插在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在空中左右比划,「嗯……你就是少了点什么……就是那种再更嚣张恣意一点的感觉吧。」他把指头移到了茜的正前方指着她,「讨厌那些规矩的话就照自己所想的去干就行了,不用把自己框在里头啊。」他将双手插回了口袋里,「不是只有在使用术式的时候。」他勾起了嘴角,「是无时无刻,茜。那才是你。」
真正的自己,茜老早就知道了。但是真的可以这么做吗?她总是这么质疑自己。可矛盾到现在,茜非常确信这只会带来后悔而已,毫不犹豫的展露心意才是她真正想干的事。
屏息之间,朝茜靠近的咒灵忽地却步,接着立即与她拉开了距离。垂在地面上的右手透过触碰自己流出的血液施展咒术,红色的涌泉缓而稳的将她的手抬了起来,撑起了她的脖子,让她能够把头稍微抬起来些。那双眼不再失神,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笑意。
「我知道了啊,老师……」茜闭上眼睛,「你只是想说我很胡来而已吧,不过……」睁开眸子时,靠着术式支撑而得以仰着头瞥向咒灵的她扬起一抹猖狂的微笑,「那就是我嘛!不来做点什么实在对不起我自己!」
忽地自茜体内爆发的咒力刮起一阵风,嗖的扫过咒灵的身子,令他怔在原地,脚刻意施力踩稳了地面,就好像不这么做就没办法好好站着一样焦虑。
骨头尚未断裂的指头一伸一屈的,忽地又收起笑容的茜像是在捉摸什么似的。
「老师,领域这种东西,我也能做做到的吧。」盯着自己的掌心看,茜的指头一伸一弯的,「听起来就像把整个空间填满属于自己的宝石一样,我想我能做的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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