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述对房间布局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像在自己家中一般熟捻,姚简躺在被窝里耳边响起琐碎如蚊的响声从厨房穿梭至沙发,又从沙发荡到卫生间。
他去厨房轻手轻脚地开火煮了两个鸡蛋在额头前滚,哪里看来的土方子,说是缓解疲劳的,他没醉但他头疼得厉害。坐在沙发上姚述扯下被他松得略显邋遢的领带,解开了衬衫前两颗扣子,冷气钻进他颈窝里,可他还是焦躁。
于是去冲凉,拧开冰凉的洗澡水,姚述捏着鼻子打了两个喷嚏唯恐吵到她做梦。
再出门时桌上放着牛奶,姚述囫囵着擦头发的手掌在看到牛奶时动作变得异常缓慢。
姚简还是认为他醉了,牛奶是用来醒酒的,就跟巧克力是用来缓解八百米测试后遗症一样。
掀来掀去的被窝被折腾得暖气少了大半,还好姚简未受影响,她身体轻飘飘的,这是她睡着的先兆,直至姚述掀开她的被子,呼吸沉沉地从背后抱住她。
冷沁的布料贴着她的脊背,姚述裹着件从她柜子里翻出的宽松t恤,那是她买的无性别常服,原本是要当睡衣穿的,但大了至少两个尺码,穿上太过松垮她就没再穿过,也懒得退,团起来放进衣柜角落里。姚述眼睛够尖:“借我穿一晚。”
他用头顶抵着姚简的脖颈,发丝像柔软的胡渣刺进她皮肤。这是姚述唯一不想克服的本能,如同胚胎贪恋子宫,肌肤相贴的温暖令姚述幸福的有些心酸。
“你睡了吗?”
“我睡了。”姚简瓮声瓮气回答。
“趁你睡着了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姚述的手臂穿过了她抵住床单的肋骨停留在她胸前:“姚简,我不记得徐青青是谁了,我自己高中初中那些人我谁也不记得了,说不定我患了失忆的毛病。但我还记得你在隔壁市的那个家在哪儿——你和爸住在兴华街道邮政银行对面,
那个小区建了得有几十年,你有间自己的卧室卧室里放了个手工制的桃木书架,是从二手市场里淘回来的,摆满了书,有的你连塑封皮还没拆。床头是张海报,贴的是上美的《哪吒闹海》……”姚述倍感有趣地笑了。
笑声干哑,停顿片刻,他继续说下去:“还有,你学生证上的相片拍糊了,去景点时人家不认,你就在景区外面坐了半个小时边坐边抽泣。景区工作人员看你哭了就破例放行喊你进去,但你根本是假哭的。”
月盘混沌地悬于天边,自他上床那刻起姚简始终是睁着眼睛的,她亲眼见到月盘旁拱月的星辰在一颗颗消散,在陨落前往往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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