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的悬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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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湛坐在沙发上,一只透明的棱面玻璃杯被他手中转了两圈,流光旋转,棱面折射出的光爬上侧脸,虚虚遮掩身体里异样的浓烈。

“烟烟,我还要怎么做,还能怎么做……”

爱与痛的因子在心房征伐,胸腔里的城池荒败,被风一吹,飞沙走石,大厦将倾之镜。

“咣当——”

酒杯被狠狠砸了出去,液体飞溅。

碎片旁多了两双脚。

“老板。”服务生无可奈何地看着碎片,烦死那些给自己增加工作量的酒鬼了。

慕泽拍拍服务生的肩膀:“没关系,等下找人把这扫一下。”

服务生哦了一句,端着盘子去送酒。

“不要就不要,我也不要你了……”瘫在沙发上的黎湛意识不清,只觉得身侧的沙发皮面陷了下去。

一个清冽低醇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是吗?那她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闭嘴!她是我的。”黎湛应激反应似的立马坐起,红着一张脸左右看了又看,摇摇晃晃地支起上半身,才勉强把视线定格住,“……慕泽?”

“怎么哪哪都是你?阴魂不散的。”

慕泽被气笑,“这是老子的酒吧。”

黎湛闻言,立刻不乐意了,摸起外套就要走,“真晦气,我马上走。”

慕泽拦住黎湛,“走什么走!别给老子添麻烦,等一会儿叫人送你回去。”

别以为他不知道,借着酒劲发疯,惹慕烟心软,这招他早用烂了。

黎湛被他拽回沙发上,手掌捂住眼睛,声音沙哑地开口,“慕泽,这世上这么多女人,你为什么就攥着她不放,谁都可以啊,为什么偏偏是她。”

“那你呢?你也不是穷追不舍?”

没有人回答,两个男人的嘴角同时溢出一苦笑。

片刻,慕泽夹着一根烟,低眉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她。可我没有办法,爱了就是爱了。我有记忆以来,她就在我身边了。”

小时候,他们就睡在一张床。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刻,她长高多少公分,体重增加了多少千克,他比她自己还要清楚。

他第一次梦遗对象是她,此后,所有真实的虚幻的,梦里梦外,关于爱与欲的画面,无一不有她的参与。

他熟悉慕烟的味道,呼吸频率,心跳节奏,她的难过悲伤和喜悦快乐。年少的每个清晨,上学路上,自行车的车铃,路边的梧桐、香樟还有冒着热气的早餐店,它们统统都知晓,他默默跟着她,他爱她,喜欢她所喜欢的,讨厌她所讨厌的。所以他们都喜欢某个乐队的歌,都不爱吃甜的,比起怕冷一样地都更怕热……她的所有都与他息息相关,从来不是巧合。

黎湛将覆在眼前的手垂下,“她总是以为,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特罗瑟姆,其实不是,那是在圣莫妮卡的海边,我无意中撞上一个女孩……”

她抬头的一瞬间,狼狈的情绪无处躲藏,那滴眼泪灼伤了他的手背,也让他的心潮跟着泛起涟漪。后来,极光下再次相遇,她的尺度令他咋舌,却又暗暗窃喜。

其实他早就看见了她,如果她不来找他,他会主动上去打招呼:你好,请问你还记得圣莫妮卡的海边吗?又或者她忘了,他也会让他们重新认识……他的青春期来得晚,那是黎湛第一次明白了心脏悸动是怎么回事。

整整一夜,两人聊了很多,偶尔聊起慕烟的童年糗事,两人也会像老朋友似的碰杯浅笑。

他们默契地绝口不提叁个月前的荒唐约定,谁都明白,主动权绝不在他们两人之中。

时间快到了,每个人的头上都悬着一把将落未落的屠刀。他们都在等待,等待她的审判。

-

拂晓时刻,酒吧的人已经散尽,只剩两个醉醺醺的男人,卡座前的桌子上全是烟头和空酒瓶。

黎湛强撑着脑袋要站起,脚步虚浮,“我得去找烟烟,她还没听到我的道歉呢。”

慕泽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扯住黎湛的,他不想让他去找慕烟。可他现在也是落水的泥菩萨,手底一滑,眼前的人便趔趄着栽倒下去。

“啊——”黎湛一声痛哼,捂着额头爬起来,捂着的地方被玻璃碎片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慕泽一瞧,还没来得及嘲笑他自作自受,就听见门口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你们又在做什么?

慕烟站在门口,神色不晴。

慕泽不明所以,低头几秒,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慌张地抬起头:“姐姐,不是我……”

从门口的那个角度看过来,分明就是他推了黎湛,这个位置又是监控死角,他甚至——百口莫辩。

——

【作话】

黎湛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慕泽当初都经历过。

慕泽:啧,风水轮流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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