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临溪转身向外走。
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她却莫名感觉后背被一束目光盯着。
她忍不住转过头。
仍站在原地的男孩脸上迅速挂上笑意,略带羞涩。还是之前纯良无害的模样。
叶临溪心里掠过一丝奇怪的感觉,却说不清楚是什么。她认真打量了下男孩的模样。
个子很高,短发,白T蓝色牛仔裤,是少年人偏瘦的那种身形,但能看出肌肉轮廓。面容清秀干净,眉宇处有几分熟悉。
可这个人她之前肯定是不认识的。并且好看的眉眼一共就那么几种。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这个年龄的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撞到比自己年长的女性自慰的场景,肯定也挺别扭,多看几眼也正常。
叶临溪冲他稍微扬了下下巴:“还站在那里干嘛?走了。”
见到刘总,被交待了几句工作相关的事情。然后便去吃了晚饭。饭后和相熟的同事结伴去附近的夜市闲逛。
太阳落山后,暑气慢慢消散,在特意做的仿古的石板路上缓步而行,时有微风吹过,倒也清凉舒适。
走了一会儿,叶临溪觉得口渴,跑去路边的小摊买水。
付完钱拎着水转过身,刚迈出一步差点撞进一个人怀里。
叶临溪抬起头。
又是下午那个男孩。
叶临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老天爷啊,我就做了芝麻粒那么大小的一点好事,您倒也不用把个大帅哥一遍遍往我眼前扔。这破缘分赶紧到此为止吧。
她往旁边挪了一步,想假装不认识。
“姐姐好。”对面却开了口,还偷偷换了称呼,连姓都不带了。
叶临溪皱了下眉。
几个意思?撞见自己自慰,觉得她骚,认为这便宜不占白不占,所以趁机套近乎吗?
小小年纪,已然如此猥琐?真是白瞎了这么一副干净的皮相。
叶临溪弯起嘴角,挂上一个言不由衷的微笑,对心里认定的“猥琐男”点了点头,径自走开了。
把水分给同事,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妈。”叶临溪接起电话。
“哎,溪溪,在干嘛呢?在家还是在外面?”林雅琴在电话那头问。
“我们公司团建,在外地呢。有事吗?”
“我没什么事。是前几你爸那边的一个什么亲戚给我打电话,说她家儿子,按辈分该叫你表姐的一个小孩暑假要去你们公司实习,想让你帮忙给找个住处,顺便照应一下。我当时想给你说,刚好你孙姨喊我去逛街,我就给忘了,刚才才想起来。”
“什么表弟啊?叫什么名字?我见过吗?”
“估计没见过。他那一大帮子亲戚我都认不清。哎,叫什么来着,我记得名字不太常见。哎呀年纪大了,记性真是不行,扭头就忘事。你等一下,我记得我记电话的时候把名字一块写在纸上了……放在哪里来着……”林雅琴一边翻找一边念叨。
“你别急,慢慢找。”叶临溪说:“怎么突然冒出个八杆子打不着的表弟,他多大了?来实习多久?在哪个部门说了吗?”
“在上大学,应该没多大吧。部门好像没说,说了我也记不住。我也不想管这事,但人家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应该不会是太远的亲戚,你看看能照顾就搭把手……找到了,叫……顾让……”
顾让,名字确实有点特别。
林雅琴:“电话你记一下,13……”
“妈,我在外面呢,你等下拍张照微信发给我吧。”
“行。”
叶临溪:“他妈说让我帮忙找住处吗?怎么来实习也不提前找好地方,这种短租本身就很难找到合适的,这还要现找……”
“不行就让他去你那里住。反正就一个暑假。陈争去的时候让他稍微避着点……”
“那怎么行。”叶临溪出言打断。和陈争分手的事她还没来得及跟妈妈说:“陈争不来也不合适,完全没见过的陌生人一块住多别扭。”
“一小孩,有什么别扭的,比你小那么多,估计话都说不到一块,就是占你一间屋子。”
叶临溪:“再说吧,我先问问。对了,电话是什么时候打给你的?你告诉她我手机了吗?暑期实习生好像都招满了,我一直都没接到电话。”
“得四五天了吧,我告诉她了。可能还没到?或者又不打算去了。那不正好,还省得你麻烦。”
“那倒也是。行吧,我知道这事了。等他找我的时候我再看吧。你这几天怎么样?身体还好吧?我前一阵有点忙,等团建结束回去了去看你。”
母女俩闲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叶临溪把手机塞回裤兜,问一块走着的同事:“你们谁知道咱公司附近哪里有房子出租吗?能短租的,条件稍微好一些的。”
“几个人啊?我上次听说孙筠家原来的房客退租了。但短租够呛,短租太麻烦了,很多房东都不愿意短租。”
“一个人。”
“一个人?那肯定不行。她家好像是个三室两厅。”
另一个同事接话:“咱公司附近都是新起的楼,一个人的话估计不太好找。谁要租房啊?短租的话如果手头还算宽裕,找房子还不如找家酒店问问,长住应该有优惠。”
也是个办法。
“行,我抽空去问问。”叶临溪应道。心里希望那个没影儿的表弟最好干脆不要出现。
回到民宿。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乱糟糟的音乐和唱歌声。
原来民宿的老板把点唱机搬到了院子里,旁边支了烧烤摊,一群人一边吃烧烤喝酒一边在院子里唱歌。
院子中间,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正在嚎一首短视频爆火热曲。走近了之后,感觉地面都被震得微微发晃。
真是又傻又吵。
叶临溪和同事对了下眼神,去旁边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同部门的同事看到她们,张罗着端来了几盘烤好的肉和蔬菜。
反正回房间也挡不住这么大的噪音,吃着东西聊聊天刷刷手机也挺好。
叶临溪吃了串烤肉,看了下手机,听着旁边的人聊天的内容,不知不觉走了神。
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陈争。毕竟是培养了两年的习惯,很难一下子改个干净。不过感谢陈争渣得如此彻底,叶临溪的思绪只在他的名字上停留了一瞬就移到了自己身上。
27了。再过几个月过完生日就是28,然后29,30。
27不算大,但也确实不能算小了。
前两年爸爸癌症扩散,医生表示无力施救,只能让他尽量好过地熬过最后一段时间。那时她刚和陈争在一起没多久,为了让爸爸放心,带着他去见了家人。因为这个事,叶临溪总觉得自己和陈争的缘分可能更深一些。后来遇到问题磨合得比较辛苦的时候,她没有像以往一样勇于放弃,而是坚持了下来。没想到却是以这样寻常的狗血情境结束。
妈妈倒没有太着急地催婚,但这一两年来频繁地参加婚礼,随出去的份子钱和越来越难聚到一起的朋友,好像都在提醒她差不多也到了这个年龄。幸好还有凌潇。
但她和凌潇还不一样,凌潇是坚定的不婚主义,她并不排斥结婚生子,只是心总无法踏实下来。看到朋友穿上嫁衣,在俗气但也俗得喜庆又热闹的婚礼现场,她为朋友高兴,只是总觉得自己与这样的幸福隔了一层。
即使在和陈争最甜蜜的时候,她想过长期在一起,但从未想到结婚生子、白头到老。她无法想象自己能那么爱一个人。总觉得自己不该拥有那样的幸福。
“溪溪,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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