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我想再多待一段时间。”
叶临溪看向他。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想让我回去。”顾让低着头继续说:“自从……我妈就很容易担心,一段时间看不到我就紧张,必须要随时随地知道我在做什么她才能放心。”
这就……有些令人窒息了。可是,自从什么?叶临溪揣度着自己是该继续追问细节,还是寻些安慰的话语。
“顾让……”
“姐姐,你抱抱我吧。”顾让抬起眼睛。
你抱抱我吧。就当是你欠我的,就当是为了弥补当初。
好累,空气总是这么稀薄。你抱抱我吧,再借给我一点可以畅快呼吸的空气。
叶临溪有些怔愣地看着他。看着她看了很多次却第一次在她面前显得这么疲惫和忧伤的脸。
顾让慢慢垂下眼睛。
叶临溪拉住他的手,把他抱进怀里。
顾让搂住叶临溪的腰,脸埋在她的怀里。他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轻轻舒了口气。
叶临溪的心突然软了一下,一种温软的、说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在她身体里面慢慢漾开。
房间里很安静,无需凝神便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也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光线很温柔,照得人看起来也格外柔和,像是要在彼此的怀中慢慢化开。
叶临溪轻轻摸了摸顾让的头发。
顾让轻哼了一声,像小狗被摸到了舒服的地方发出的撒娇似的呻吟。他动了动,高挺的鼻梁在叶临溪锁骨处磨蹭了一下。
有点痒。叶临溪的手臂不由又紧了紧。
顾让闭着眼睛,用皮肤下的神经脉络感受着叶临溪的心跳。
过了一会儿,叶临溪身体晃了下。
“姐姐累了吗?”顾让没有抬头,脸仍然贴在叶临溪身上,声音听上去有点闷。
叶临溪说:“有一点。”她半跪在床上,姿势确实有些别扭。
“可是我还不想起来,姐姐忍一下吧。”顾让闭着眼睛小声嘟囔。他假装自己已经睡着,现在这些得寸进尺的耍赖都是醒来后便可以不认账的梦呓。
“把鞋子脱了。”叶临溪轻声说。然后她手臂用力,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顾让仍然搂着叶临溪的腰,脸埋在她胸前。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好一会儿,叶临溪几乎疑心顾让已经睡着。她轻轻拍了他一下。
顾让没有反应。
“困了?”
顾让含混地应了一声。
“要我给你唱催眠曲吗?”
“要。”这次回答得清晰很多。
叶临溪笑着捏了捏他脖子后方。
顾让缩了缩脖子,手掌在她腰上轻轻摩挲。
叶临溪慢慢摸着他的后背,想着要不要多问他几句。
问什么呢?
其实不问也可以猜到:家中出现变故,可能是因为离婚?没有安全感的母亲压榨孩子的个人空间和自由,试图完全掌控他的生活。
可是亲子关系,除非身在其中的人自己察觉到问题寻求改变,外人很难插手。况且她可能连外人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凑巧有了一个夏天交集的陌生人。
如果顾让对她倾诉,她该说什么呢?鼓励他和家人抗争摆脱控制追求自由?顾让不是傻瓜,看起来也不是唯命是从的妈宝,却明知道问题所在仍然忍受着很可能是有什么她不知情的原因。
就算没有,她的鼓励也有了效果,她又该怎么支持他,能支持他多久呢?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她的建议、她以为的好心对他一定是好的吗?
除了偶尔显露出的因家人管束太多的痛苦,顾让明显是个被照顾、培养得很好很优秀的年轻人。
她一厢情愿的关心会不会只是多管闲事?
年龄增长的意义就是让人变得凡事都要思前想后计量得失,最后得出一个个此事与己无关最好不要关心的结论吗?叶临溪在心里自嘲。
顾让的手慢慢滑到她的屁股上。
叶临溪突然感谢顾让的这个动作,把他们的关系继续定格在各取所需的短暂性伙伴上。除此之外的事没必要多做,除此之外的话可能也没必要多说。
“我还没洗澡。”她说。
顾让终于从她身前抬起头来。他抓住叶临溪的手歪着头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有点晚了。”
叶临溪没有说话。
顾让环着她的手臂稍稍用力紧了一下。然后他坐起身,下了床。
叶临溪从浴室出来,看到顾让坐在沙发上看书。
她擦着头发看向他。
顾让放下书,走到叶临溪面前。他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把她头发上的水吸干。
“先不吹头发可以吗?”顾让问。
叶临溪点了点头。
顾让把毛巾放回架子上,拦腰抱起叶临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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