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拾月来说,这是她认识这个人这么久以来,她对自己真正有礼貌的一次。
这个认为很是奇怪。
明明许拾月比任何人都知道,身边这个人是最冠冕堂皇、虚与委蛇的了。
想不明白,也不想费精力去想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许拾月略微放开了她握着陆时蓁手臂的手,披上放在外面的浴袍,礼貌而满是距离的讲道:“那我就不打扰陆小姐吃夜宵了。”
夜色沉沉,每一扇窗户都是涂了浓墨的画布,倒映着房间里的景象。
宽大的浴袍将许拾月整个身子都罩住,纤细的小腿从裙摆下露出,绷起的跟腱连起一道削瘦的线条,同那柔软的毛绒有些违和。
光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辅佐道具,踩在楼梯上步伐依旧缓慢。
红色的玫瑰静默开在走廊的花瓶中,陆时蓁没有欣赏的心思,只觉得每一只不被固定的花瓶对许拾月来说都是一份潜在的危险。
原主这样的安排明显是没有考虑过许拾月的情况,甚至于她就是故意的。
不然她怎么找借口要许拾月“赔”自己些什么呢?
陆时蓁真的是佩服这位原主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没有犹豫,上前就扶住了许拾月:“晚上吃太多甜的也不好。”
“不用。”许拾月下意识的就选择了拒绝。
她说着就要将自己的手臂从陆时蓁手里抽出。
却依旧没能成功。
陆时蓁并没有松开许拾月的手。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许拾月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她更知道花瓶一旦被撞破,首先划破的就是她探在前面的手。
她现在又一直拒绝治疗,拖久了身体肯定吃不消。
陆时蓁已经想过了,既然要重新获取许拾月的好感与信任,就免不了同她接触扣分。
就像是对人类有敌意的猫咪,一开始肯定无法避免被抓伤,但到后面,猫咪察觉到你对它没有敌意威胁,它就会露出它的肚皮,躺在你的怀里打呼了。
陆时蓁也不奢求许拾月躺在自己怀里打呼,日后反应过来,多给自己涨点积分就行了。
现在,扣分就扣分吧。
陆时蓁心一横,又对许拾月讲道:“你没听过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吗?”
少女的声音里被故意带上了几分傲慢,握着许拾月手腕的手却没有那样偏执的勉强。
许是有了刚才在浴室里的接触,亦或者今早的证明,许拾月罕见的没有再拒绝这个人的帮助。
陆时蓁担心自己说多错多,一路上也没有跟许拾月找话题,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她房间的门前。
折腾了一通,泡澡驱散的疲惫感又重新附在了许拾月的身上。
她先陆时蓁一步走进了房间,却不想陆时蓁扶着她手臂的手并没有放开,还有再将她往里送的动作。
月光落进没有开灯的房间,在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了许多戒备。
许拾月感知着步伐下自己跟床的距离,偷偷将手摸进了口袋。
一步,一步……
就在许拾月被陆时蓁扶着就要坐到床上的时候,忽的有一只手护住了她的膝盖。
少女藏在口袋里的手几欲发作,却在同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提醒:“小心。”
陆时蓁的手就这样挡在床头柜跟许拾月的腿之间,带着几分嫌弃的挑挑拣拣,对许拾月道:“啧,这个床头柜跟你房间的不搭啊。”
“行了,我困了,明天再找孙姨给你换吧,真的太丑了。”
没太有形象的哈欠声穿过许拾月的耳朵,少女微微怔了一下。
不等她反应,陆时蓁原本停在她膝侧的手就利落的撤了出来。
黑暗中仿佛有人影朝门口走去,许拾月看到有一束光晕划过她的视线,接着便消失了。
房间又重新恢复了它原本的安静死寂,停留在手腕膝盖上的温度却迟迟没有消散而去。
许拾月就这样看向那扇门的方向,被月光点亮的眸子里翻涌着晦涩。
她不会忘记,她现在这个床头柜是当初陆时蓁费尽心思,花大价钱买来,摆在这里讨好自己的。
诚然这人刚才的所有话都可以用阴晴不定来解释,那么那只迅速精准的横在她的膝盖与床头柜之间的手又该怎么说?
这个床头柜的高度很不合适,医院里的那个也不合适,许拾月看不见,稍不留神就会磕到。
可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医院,从来都没有人在意过她的这个问题,即使偶尔她的膝盖会被这尖锐的拐角磕到青紫。
这是第一次,有人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考虑一件事情。
可这个人却是陆时蓁。
她,究竟想做什么?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