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风刮人的在外面的世界吹着,干枯了一冬的树枝被摇的分外凌乱。
羸弱的青芽死死的趴伏在树杈上面,就像是在经历一场成长为枝丫绿叶前必须要经历的磨砺。
万物复苏其实也并不是都那么温柔。
干净的玻璃透着日光,倒影中慢慢平移过了一个影子。
轮椅的轮胎在抵到墙上的前一毫米便精准的停了下来,陆时蓁听着风声来到了窗前,远远地就看到外面有两个小孩子顶着风在小广场上玩,清脆活泼的笑声同安静忙碌的医院格格不入。
陆时蓁静默的坐在窗前看着小女孩们互相追逐的场景,平静的眉眼间隐隐的透着些羡慕。
今天是她每月定期来医院复查治疗的日子,说是治疗,实际上就是通过各种手段来防止她的腿部肌肉萎缩。
虽然每月一次的治疗养护有些奔波费钱,但她的腿到现在都保持的很好,如果真的能站起来也是一双很漂亮的腿。
可是有时候这样的希望其实还不如没有。
六七岁那年,面临要跨过人生大坎的陆时蓁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刚失去自己二女儿的陆家太太。
因着自己跟她意外离世的女儿不仅同名同姓,还是同年同月生。虽然没能做到同日,但她已经觉得缘分匪浅了。
当时陆时蓁已经三进抢救室,全靠仪器吊着命,无论医院还是家里对她的状况都不是很看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预兆,陆妈妈检查出了怀孕,他们家即将要迎来一个新生命,健康的新生命。
陆家太太在听说了这件事后,对陆时蓁的怜爱更甚,主动提出将陆时蓁过继给她,她来负责这孩子的后半生。
陆爸爸陆妈妈正对自家的经济状况愁眉不展,没有考虑很久便同意了将陆时蓁过继给了这另一个陆家这件事。
虽然这些年陆时蓁跟她的亲生父母还有联系,逢年过节也会打电话。
但自己被家人抛弃又被人拾回家去的这件事,陆时蓁还是很清楚的。
即使成美妍对她很好,家里的哥哥跟同样是领养来的妹妹也从没把她当外人,但这个结还是卡在陆时蓁心口,久久都无法解开。
身体的病痛与亲人的抛弃让陆时蓁变得畏惧亲密关系,跟谁都保持着距离,只用画画的方式来塑造出一个真正属于她自己的世界,支撑着她,在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
是的,尽管如此陆时蓁还是想要活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求生**,就好像在她的精神与身体中有一个约定似的,敦促着她一定好好要活到约定的那个时间。
可是这个约定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呢?
她又是跟谁做下的这个约定呢?
日光将门披上一层虚幻的金色,轮椅的轮子缓慢转动着,陆时蓁的目光从窗前转向了病房里那扇紧闭的房门。
这不是她第一次想这个问题,也不是她第一次找寻着门的方向看去,好像透过这扇门,能望到什么答案似的。
接着,窗户上的磨砂玻璃印上了人影。
还不等陆时蓁再多琢磨些什么,就有人从外面推开了门。
成美妍看向陆时蓁放在一旁桌上的画稿,温声问道:“蓁蓁,现在在忙吗?”
陆时蓁摇了摇头,乖巧的声音隐隐的透着些距离感:“我刚刚休息,妈妈。”
“那就好,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成美妍眉眼透着笑意,稍微朝一旁迈了一下步子,让出了陆时蓁视线中央的位置,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请了出来:“这位是刚刚从A市合协医院调到咱们这边的许医生,是神经方面的专家,主攻的就是你这方面的问题。”
“你还记得你哥哥跟你说他查到半年前A市有一个跟你类似的患者痊愈出院的事情吗?那个人就是许医生治好的。”
成美妍的语气带着她惯有的上扬,洋洋洒洒的铺满了希望。
陆时蓁被她感染着,将自己的视线朝那位许医生的身上挪了过去。
而接着令陆时蓁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就真实的出现在了她眼前。
跟过去接触的资历深厚的医生不同,这位许医生看起来很是年轻,普通剪裁的白大褂穿在她身上显得异常干净利落,一下就被拔出了它不曾有的高度。
还有与人疏离的距离感。
正这么打量着,陆时蓁的视线中就伸出了一只手。
只见这位许医生对她微微颔首,主动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许拾月,现在是你的主治医生。”
许拾月的声音泛着清冷,却意外的没有让陆时蓁感觉到她身上的距离感。
那漆黑的头发看起来有些随意的被绾在脑后,几缕碎发随着她低俯下身的动作垂下来,恰到好处的弧度像是陆时蓁拿笔画出来的似的。
感觉到自己刚才偷看可能对许拾月来说有些不礼貌,陆时蓁忙端正了几分态度,将自己的手也递到了她面前,回以同样的礼貌:“你好,许医生。”
就这样,两只手虚虚的握了一下。
属于许拾月的手指轻抵在陆时蓁的掌心,柔软中带着些凉意。
日光斜斜的从窗前投射进来,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许拾月的脸上。
她的鼻梁高而挺拔,配合着有些疏离感的薄唇,还真有几分年少有为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之骄女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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