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荣和他相处这么久,第一次知道他的枕边人原来力气这么大,那带着倒钩的鞭子,抽在人皮肉上,连着血带着肉,刮下来,肉沫星子飞溅。
云玉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腕上的动作一下比一下重,他如同玉似的脸庞,冷得似万年不化的寒冰,那昔日种种,他当真一点都不曾动容吗?
许嘉荣虽能忍,但到底是血肉之躯,这般严刑拷打之下,意识逐渐模糊,额间青筋微凸,表情无比狰狞,气息奄奄。
血迹沾到了云玉林脸上,他眼尾开出了血红妖冶的花,那是温热的带着许嘉荣体温的鲜花,云玉林手指都在抖动,在许嘉荣一声声闷哼声中变得更加颤抖。
在许嘉荣失去意识的时候,云玉林停手了,他将沾满鲜血的鞭子扔下,瞬间便沾上了暗色的灰尘,他冷淡说道:“压入地牢,请太医过来看看,圣上说了,他不能死。”
“是。”只见那会让他如出一辙冷漠脸的手下,瞬间便将许嘉荣拖了下去。
太医看着血一样的人,先是无从下手的愣了一下,随后小声叹息了一声,才解开他的衣服,先给他上药止血。
云玉林抱着手臂,全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上药的过程,他看着许嘉荣原本灰败苍白的脸颊,逐渐浮现了几丝红晕。
他原本捏得青白的手指微微松开了一些,脸上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直到太医拱手对着他说道:“大人,这药需要熬制一个时辰,早晚各一次,许能吊着......荣王殿下一条命。”
云玉林没说话,下巴微微抬着,是身后的人伸手接过那个药方。
等所有人下去,云玉林还站在那昏暗的地牢里,地上是灰色的稻草,从狭窄窗户照射进来的光线,都显得异常压抑。
他身体却是有疾,但却不是天生的,更不是不治之症。只是因为从小被下毒使然,皇帝需要控制他们,所以采取了最粗暴有效的手段。
云玉林望着那恍若被人丢弃的抹布一般的人儿,他半个身子都在黑暗中,已经掉了一只的红色靴子显得更加讽刺,红靴上的脏污,在他眼底更加刺眼了。
他捏紧了手指,蹲下来,为许嘉荣整理了衣服,又摸了摸他的脸,眼底浮现出当时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接到了圣上的新任务。
伪装成寒门书生,进入朝堂,实则是监察百官。
许嘉荣就这么捧着一颗鲜活滚烫的心到他面前。
云玉林闭了闭眼,克制地收回了手,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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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玉林看着几个人都喂不下去的药,对上那双求死又挑衅的眸子,他默默咬了咬牙,下颌线微微紧绷着。
许嘉荣不愿意被救,他宁愿去死,也不会背叛自己的父兄,让自己成为对付两人的利器。
“你们都出去。”云玉林冷淡出声道,握着匕首的手松开了,接过那碗温热的药,所有人都退到了牢房外面。
许嘉荣身上伤痕是令人牙齿震动的疼,他一直在咬着牙撑着而已,身上都是鞭痕,甚至连腿都被上刑了,现在许嘉荣就算打开牢房的门,他也逃不掉了。
他目光透着一股怨毒,直勾勾看着他,第一次带上了令人心惊的戾气,他没说一句话,却让云玉林觉得两人再也不可能回到之前的亲密了。
那困兽般绝望的眼神,更有令人动容的悲寂。
云玉林不去看那让人心疼的眸子,半跪在地上,将许嘉荣抱起来,昔日的少年变成这个样子,是他亲手用刑的,对于云玉林来说这并不好受。
许嘉荣任由他将自己抱起来,只是咬着牙,强撑着自己的怒目而视,他就算被折断了脊梁,依旧有铮铮傲骨,不曾半点认输。
云玉林撩开他耳边的头发,声音冷质,带着浓浓的警告:“许嘉荣,你再不肯听话,我只能敲碎了你的牙齿,将汤药灌进去。”
“你大可以试试。”许嘉荣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闷沉带着不易察觉的忍疼。
云玉林没舍得将他的牙齿敲碎,而是凑到了他耳边,低头吻了吻他带着干涸血迹的耳朵,声音很轻的说道:“乖一点,把药喝了,夫君救你出去。”
许嘉荣瞳孔微微一缩,身体都颤抖了一瞬,指尖发颤,眼眶瞬间因为这个称呼泛起了红晕了,他宁愿云玉林对他狠下心来,对着他酷刑相对,也不愿意让他用这么温柔的刀子杀他。
云玉林不等他回答,扬起脖子,含了一口苦涩的药,低头吻住许嘉荣干裂的唇,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复杂的吻,他嘴里都是苦味,而许嘉荣嘴里都是血腥味。
两人在暗无天日的囚牢里亲吻,绝望又孤寂,无人能知晓两人的绝望,许嘉荣眼角溢出一滴泪,他依旧在死死瞪着云玉林的脸。
云玉林垂着眼,一双冷淡至极的眼,看不出半点情绪的变化,许嘉荣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舌尖,药早就在云玉林的舌尖怼着他嗓子眼的时候,强硬让他咽了下去。
直到许嘉荣咬了他,云玉林才松开他的唇,将下面的药含住,低头继续刚刚的动作,许嘉荣微微喘着气,再没能反应过来的下一瞬,便又被喂药了。
“最后一口了,殿下。”云玉林望着碗中所剩无几的药,在喝之前,轻声说道。
明明那么冷淡的语气,却听出遗憾叹息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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