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自作多情些什么!!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闭嘴低头,却还是在低头之前碰上了商时舟似笑非笑的眼睛。
显然是听到了她的声音。
舒桥更尴尬了,正要说时间不早自己该走了。
然而下一刻,路老爷子已经站起了身,把自己的小马扎让给了商时舟:“来来来,替我下两把,这小姑娘年纪轻轻,棋还挺老辣,你可别丢了我老路家的威风!”
商时舟平时哪有这个闲心,这次来得快也不是真的为了帮路老爷子下这局棋。
但他盯着面前耳根微红、头快要埋到土里的小姑娘,眼底带了点笑意,也没推辞,真的就这么坐了下来。
就是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实在有些委屈,几乎快要碰到舒桥的膝盖。
舒桥压了压裙角,有些别扭地转开了腿。
事已至此,那、那就下一把吧。
就一把。
摆棋再开的时候,舒桥执红,只抬手不抬头,便要先行。
“等等。”商时舟却打断她的动作:“我是我,路老头是路老头,谁红谁黑也要重新来过吧?”
这种小事也没什么好争的。
舒桥二话不说,就要旋转棋盘。
一只手落在棋盘上,按住了她的动作。
手指很长,很干净,骨节分明,一看就会对这双手的主人心生好感。
除了舒桥。
她警惕地盯着那双手,心想这个人又要干什么。
“公平一点。”他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子:“石头剪子布吧。”
舒桥:“……?”
幼不幼稚啊!!
她面无表情:“我出剪刀,你呢?”
商时舟啼笑皆非,到底还是说:“……布。”
舒桥:“哦,那行,我赢了,我先。”
棋局铺开以后,有几个老爷子在旁边你一句我一句地拱火配音,外加路老爷子说是旁观,实则一直在旁边指点江山的嗓门,倒是遮掩了棋盘两侧两人之间难以言喻的气氛。
舒桥这一局下得很冒进。
带着点儿难明的火气。
平心而论,对面这个男人的棋艺是比他爷爷好多了。
就是也不知道她班主任那张苦瓜脸是怎么生出基因仿佛中了八千万大奖的儿子的。
而且您儿子开车超速您知道吗?
等到棋盘上的棋子都七零八落,舒桥“啪”地按下一字,眉目之间多少带了点儿杀伐之气的时候,对面那人终于又在老爷子们的声音中插进来了一句话。
“你是打算一直都不抬头吗?”
舒桥头也不抬:“下棋有规定要抬头吗……将军。”
商时舟:“……”
路老爷子带头开始对商时舟进行“嘘”声攻击,一片唏嘘中,商时舟也不恼,只闲闲地捞起一枚粗粝的棋子在指间转了一圈。
“下棋没规定,但看我还是需要……高抬贵眼的。”
最后几个字加了点重音。
谁要看你啊!!
一些不太美妙的记忆袭上心头,舒桥脚趾抠地,还是迅速抬了下眼。
然后对上了一双意味深长还带着点笑的灰蓝色眼睛。
舒桥默默在心里加了一句。
……行啊老路头,您儿子还能基因变异出来一双混血眼。
会自己开屏的那种。
要不是路老爷子和路程的关系,她早拔腿就走了。
还好商时舟的话应该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路老爷子对商时舟的表现明显恨铁不成钢,叫嚣着要再来,其他几个老头子都是老棋迷了,这会儿观棋上瘾,也都开始拱火。
但这局棋终究还是没能再来。
打断他们的,是带了点怒气的中老年女声:“是谁给我保证七点前回家的?老路你个死老头子!多大年纪了还说话不算话!”
只见刚才还在指点江山的路老爷子突然噤了声。
然后急中生智地和蔼一笑,拍了拍舒桥的肩膀:“这不是给路程班上的小姑娘辅导功课呢?”
路老夫人背后冒出了一个已经秃顶了小半的脑袋。
路程的目光先是落在了舒桥身上:“舒桥?你怎么在这儿?”
然后他才意识到路老爷子嘴里的“小姑娘”指的是谁,啼笑皆非道:“爸,你可得了,我们年级第一需要你辅导功课?”
路老爷子临危不乱随机应变胡说八道:“顺便帮小舟相看一下女朋友,这事儿不重要吗?不值得我在外边儿待到七点半多看两眼吗?”
舒桥:“……?”
路老爷子悄咪咪拽商时舟衣角,再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对舒桥挤眉弄眼,完全一扫刚才的耀武扬威,脸上写满了能屈能伸委曲求全。
舒桥到嘴边的辩解生生被卡住。
商时舟垂眼,将舒桥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然后在路老夫人和路程杀过来之前,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
“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咱俩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路老头回去跪搓衣板吧?冒犯一下。”
顿了顿,他又似笑非笑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舒桥。”
他的手随着这两个字,轻轻落在了她的肩头。
——并没有真的贴合在上面,而是悬空了一些,但掌心的温度依然隔着一层衣料喷洒。
夏夜的凉意都仿佛被这样一只悬空的手掌驱散。
错过了最佳的解释时间,有些话再说就显得欲盖弥彰。
舒桥浑身僵硬,有口难辩。
甚至说不清这种僵硬究竟是来源于商时舟。
还是面前自己班主任路程不可置信地投来的死亡视线。
这一日,商时舟深刻地让舒桥明白了一件事。
人生,不能抄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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