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忐忑几秒,心有不甘鼓起勇气道:“修行讲究做事持之以恒,有始有终。昨夜挽联还未写完,还请大伯同意我将其完成。”
不等萧岳开口,他又赶紧补充道:“琴我也有好好练,不会耽误修行。”
萧岳却还是:“让你表哥替你写挽联吧,我记得他字尚可,马马虎虎。你二人理应各司其职,该修行的就去修行,该管家的就要学会管家。”
萧柳猛抬眸,声线发紧:“不可!挽联是孙儿对祖母的一片孝心,怎可由表哥代劳。”
萧岳视线睨来,萧柳微僵,低下了头。
气势在儿时便被压制弱,慢慢就习惯了,成年修仙后也再不能强盛起来。
挽联一事,自然不了了之。
萧柳心痛悲切,却也无可奈何。
随萧岳走出大堂时,他意外发现连星茗与傅寄秋居然并未离去。
二人站在露天长廊边上,夜间有细弱春雨,声响似碎珠落玉盘。连星茗正伸
手探出披风,在月光下接春雨,仰起头时眉尾有粼粼微光。
温和安逸。
他缩回手时,示意傅寄秋抬起手掌,傅寄秋照做,他就一股脑将掌心的春雨倒进傅寄秋手中。
末了,笑着调侃说了句什么。
傅寄秋用灵力将掌心的雨水蒸掉,弯唇时眼底流露出一丝无奈。
萧柳牢记杏子一事,本想上前同连星茗说话,可迈步时看见前方萧岳的背影,顿几秒钟后还是僵硬不敢动,默不作声地跟着。
他与萧岳是往走廊的左边转,连星茗久等,站右边看见他二人,立即紧了紧披风冲傅寄秋道:“师兄,你追上去寻个理由将萧柳带离吧。”
傅寄秋问:“不买杏子了?”
“买啊。”连星茗道:“我在这里等你。这都什么时辰了,萧家家主还把萧柳带着,也不知道要教训到何时。你去说的话,萧家家主顾忌你的身份,不会多加阻拦的。”
“好。”
傅寄秋转过身,又突然顿住脚步,回眸时眉尾轻挑了下,道:“我这样做,你会多喜欢我一点么?”
连星茗哑然失笑道:“胡言乱语!让你去解救萧柳是看萧柳可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不是什么要等价交换的事情。”
说完后,他才发现傅寄秋面上无笑意,垂眸看他时,清雅的眸微微凝着,神态很认真。
他意识到傅寄秋似乎并非在说玩笑话,姿态看起来都有些像在巨石周围寻找几不可见的缝隙,逮到一丝缝隙都要竭力钻着试试看。
连星茗愣滞片刻,止住了笑。
侧面有夹杂着雨水的凉风袭来,钻入稍稍敞开的披风之中,他本就有些身体不适,这下子更是宛如呛进一口冷空气,掩唇剧烈咳嗽数声,眼下激出潮红之色。傅寄秋立即迈步靠近,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息,放柔声调:“我说的是玩笑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也别有压力。”
连星茗停住咳嗽,心弦微动抬睫看他。
不等再说,傅寄秋已经转身,前去截停萧岳了。
又在长廊处站了片刻。
细雨微凉,连星茗感受了一下,已经不像刚下船那般头晕目眩,他觉得可能是晕船的那个劲儿已经过了。
冷风吹来时,也不像先前那般冷了,便抬手解开了披风,将其搭在手臂处等待。
[在想什么。]系统出声问。
连星茗看着连绵落地的细微水珠,心道:[我在想,我当年为什么不愿意失去情魄。]
[……]
[怎么也回忆不起来那个时候的感受。]连星茗继续:[方才师兄明明很认真,却同我说他是在说玩笑话,我见到他这种姿态与做派,便忍不住地想,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当年一些事情没有发生的话,现在我与他不会是如今的状态,他也不需做到此等小心谨慎的地步。]现在想这些都已经是无用功,连星茗叹了一声气,世人不知摇光仙尊心之所向,为此焦心好奇,其实他本人也不知。
前方有微风裹挟着春雨而来,屋檐处的雨水积攒到一个程度,连成串坠落下来。
连星茗抬眼一看,正要后撤步避让,上方突然间倾倒下一把釉色画梅油纸伞,触及雨水敲响一阵噼里啪啦声。
他回头一看,身后是一位身着白衫的男子,身量比他高些,脸庞被油纸伞挡了大半。
伞移开时,那人的眉目才展露。
样貌清俊温润,鼻梁高挺,肤色冷白。睫毛似乎比寻常人粗些,根部簇簇,显得他那一点黑瞳格外透亮。
连星茗觉得这人瞧着有点儿似曾相识,但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又见这人紧紧抿唇偏眸不看他,像是能将路边的石头盯出一朵花儿来,良久后胸腔剧烈起伏一瞬,似深吸进一口气,启唇时声线莫名干涩道:“你独自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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