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银两添箱,便是那些随着女儿家一同嫁过去的家私细软等陪嫁,什么缠枝床,广榻,琴桌围屏立柜,都是要早早一点点备齐。
如今厚嫁之风盛行,门阀间便是打肿脸充胖子,也不能将家中女儿的嫁妆添置的寒酸了去。
否则遭嘲笑的便是整个氏族了。
常令婉曾经满府宠爱于一身,便是由老太太做主通了库房给她存着嫁妆。
等上了十四五岁,再叫她自己整理接手自己的嫁妆。
李氏对膝下唯一的女儿自是极为舍得,更觉得以往亏欠珑月太多,许多自小就该攒起来的家私如今倒一时半会儿备不齐,只能从旁的上面多贴上几分。
常府是要出亲王妃的,便是时间再仓促也不能出差错。
李氏李鸾,以及常府的女眷们几乎都来搭把手,置办起珑月的嫁妆。
珑月早起跑来在屋子里绕了一圈,二房夫人将小姑娘往门外赶,哄笑说:“给六姑娘商量添置嫁妆呢,保准给以后的燕王妃一份厚厚的嫁妆。”
商量嫁妆,总不好叫当事人在一旁杵着。
可偏偏珑月浑然不觉害羞不自在,她像是一只有无限精力的小兽,几人也没拦住她,她绕过层层阻拦跑去李氏身边来,还偏偏要与她凑一处挤着坐下。
珑月笑眯眯的露出贝齿,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去瞧李氏手中的嫁妆单子,“既是给我的,有什么是我不能知晓的?”
李氏见到如此可爱的小女儿怎么也不舍得将人赶走,见状索性便直接问她:“如今时间仓促,那些大件家私怕是不好赶工,年关更是不好寻得手艺好的师傅。阿娘便给菡萏多添置些绫罗首饰压箱底如何?日后那些阿娘再慢慢给菡萏补齐。”
珑月自小到大未曾缺过这些,她甚至不懂好好的绫罗绸缎为何要压箱底,不过李氏如何说,她便也懵懂点头。
珑月清楚,母亲总不会在这等事情上哄骗自己的。
“如何都好。”珑月见到满屋子的婢女整理家私,忽的道:“我其实有嫁妆呢。”
珑月眼中带着笑,她告诉李氏:“长汲告诉我的,我的嫁妆足足添置了六间库房,不过都留在朔州了,他说如今时间太仓促是来不了了。”
说完,珑月无所谓挥手道,“不过左右日后都是我用,府上什么日后还不都是我的。”
珑月说的毫无顾忌,没注意到身旁的母亲怔忪许久。
李氏心下微微一叹,忽的有几分羞赧起来,意识到许是自己想的太多太乱了去。
若是燕王早早对自己女儿起了心思,怎么会准备什么嫁妆?还准备了许多?
只怕最初真是当妹妹养的......
李氏回过神来,听闻珑月要往大相国寺。
“璋华郡主为何要去大相国寺?”
珑月抿唇,“皇太后才入陵,我与她本也想着要去祭拜的......”
珑月这话说出又惹了她几分伤怀。
自皇太后驾崩,宫人清点她留世的财物,依着皇太后生前叮嘱,分批给各位皇亲国戚送下去。
珑月未曾想过,太后竟给她留下了两匣子的珍宝首饰。
都是些宫廷之物,珠钗玛瑙,禁步玉镯,皆是精致漂亮,只怕是特意为她挑出来的。
李氏如同一个担忧不懂事女儿走夜路的母亲,反复盘问:“怎么如今寻你?年节才过,大相国寺怕是许多人,何不改日再去?”
珑月沉默着也不知说什么,许是她显得镇定,且有郗愫的亲笔书信,李氏也不好为难,叫她多准备些护卫才准她出门。
等女儿走了,李氏揉着头接着与李鸾盘点起嫁妆一事,她问李鸾:“老太太那儿可是说了?她孙女儿如今是亲王妃,还是常府这几十年里头一个呢,她该出多少?”
并非是李氏刻薄奸诈,只知晓惦记婆母手里的银子。可她当初既将话说了出来,自是要说到做到的。
常令婉心肠歹毒,将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她的女儿却没有任何过错。
老太太要她对两个姑娘一视同仁,前十几年李氏自认为做的不出差错。
不要求与旁人比,如今如何也该叫老太太依着常令婉的嫁妆分例给她的菡萏出同样的一份,如此也算合情合理,才算老太太嘴里的一视同仁。
不是么?
若是老太太不愿意出,她也不嫌将事情闹大。
她的大孙女如今人往京郊佛寺出家去了,那些库里的嫁妆可都还留着分毫未动,常府规矩重,没人打这些嫁妆的主意。
只不过她犯了那些错事早已被逐出家门,甚至还出家了去,不是常府的姑娘,这些嫁妆定不能跟过去的。
如今都是公中接管着。
若是老太太想含糊着出菡萏的分例,只怕更也不能的,什么明细一对单子便知晓了。
李氏对常府早早寒了心,如今只想着能多给自己的女儿挣出些银两来。
无论什么世道,银两永远不嫌多。
更能叫那些一毛不拔的老货伤筋动骨,何乐不为?
李鸾听闻只好道:“老夫人自从大姑娘离了府,成日便也少见人,更不准我们进去。我差人去松鹤院问了好几趟,每回那些守着外院的老嬷嬷都说会传达给老夫人,可如今也没见个下文,只怕是打算含糊过去了。”
李氏略沉了脸。
她起身道:“将藕绡苑里清点好的单子带上,随我去老夫人院子里,我亲自去问问她,究竟给府上六姑娘添多少体几银子。”
......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