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就见满院子一个洒扫的人都没有,地上倒有一些还未收拾干净的残花落叶,他盯着看着两眼,才进屋。
屋子里,长年累月飘着一股苦涩的药味,即使摘了些鲜花回来插瓶,也掩盖不住。
三夫人,也是陆瑾沉生母荀氏正躺在床上,意识不清的样子,只偶尔发出一点儿声音,刺激着侍疾在侧的女儿陆云湘,不由得小声啜泣起来。
“母亲,二妹。”
“大哥~”陆云香见陆瑾沉回来,便有了主心骨一般,抹了抹眼泪便道,“你可回来了,母亲午后就这般躺在床上,意识不清,我让那些婆子去禀大伯母请大夫,可她们推三阻四,一个两个都不愿意,后来实在没办法,我就让冬儿去了一趟,可大伯母院子里的人说她正忙着,一时不得空,就把人挡了回来,没有手牌,冬儿出不了府,我又走不开,只好让她去前院等你回来。”
陆瑾沉听得既难受又愤怒,双拳紧握,牙齿用力闭合许久,最终还是一一都松开了,还不行,自己还未考上功名,且不分家,也无法自立门户,如今寄人篱下,少不得受气。
其实他也可以闹起来求个说法,只是怕事后母亲和妹妹遭到更隐秘的报复,毕竟他在前院,很多事情是顾虑不到的,所以多数情况都忍下了。
可是这件事…
“你先看着母亲。”他先安抚了妹妹,又吩咐谨竹立刻出府找个大夫进来,自己则独自一人去了凝晖院。
那帮被塞过来素日无所事事的刁奴,不过是仗着母亲体弱不管事,妹妹性子软和而已,若是真不料理,怕是迟早要翻天。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黑化中…其实也不算黑化,他就不是个好人,只是上辈子顺风顺水,在女主面前就披了张皮,只觉得他薄情寡恩,这辈子遇到坎坷不顺,骨子里的阴狠就露出来了。
歆儿其实还没了解到他的真面目!
开始铺垫男主,我果然是个写长篇的料,都这个字数了,还没把歆儿嫁出去~头秃~
第23章 约好
“找几个人…翠云山…记得…”
陆瑾沉到凝晖院时,陆明修刚好出来往外走,边走边吩咐着什么,与他撞了个正面。
“七弟,你怎么来了?”见他过来,陆明修还有些诧异。
陆瑾沉回道:“母亲体弱多病,饮食上难免顾忌一些,我来找大伯母,希望日后大厨房那边能单独为母亲开一个灶。”
“哦…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派个丫鬟小厮过来说一声就是了,还亲自跑过来做甚,这般纡尊降贵,乡试在即,可别因小失大了。”陆明修端着一副兄长的做派,指点了几句,倒不也是为陆瑾沉好,只是做个姿态,也夹杂着几分嘲笑的意味。
谁知陆瑾沉轻轻叹了口气,硬拉着他就诉起苦来,什么母亲病重昏迷不醒还请不来大夫,院子的婆子丫鬟偷懒指使不动,妹妹哭的眼睛都要瞎了,前儿他赴同窗的宴回来就偶感风寒,近日老觉得身子不适,读不进去书等等,洋洋洒洒一通抱怨,还说起在外面竹炉舍品茶时听来的说书,直言编的跟真的一样,若不是自己信三哥的为人,怕是要跟外面那些人一样,认为三哥是那等背信弃义只顾情爱之人了…
这一番话下来可把陆明修恶心的够呛,忙找了借口,匆匆离开。
可他能落荒而逃,曾氏却逃不了,陆瑾沉求见进屋,依样画葫芦,将方才说的话又跟曾氏复述了一遍,只听得人头疼不已,嘴角的笑容从一开始的真切到虚伪,再到皮笑肉不笑,最终神情麻木。
曾氏几次想插话,可陆瑾沉嘴皮子方面的功夫也算了得,硬是没给机会,到最后还说起祖父即将回府的事,又道:“如今母亲的身子愈发不好,云湘到底是个闺阁小姐,老这么做那些丫鬟的活计也不是个事,等祖父回来,若母亲再不见好,我就求祖父将云湘送到大伯母这儿来住些时候可好?免得过了病气,她小小年纪,我这个做哥哥的实在忧心。”
曾氏自然是觉得不好,可这话说来也不是跟她商量的,倒有几分威胁的意思,如此,她也不好明面上推拒,回道:“云湘乖巧懂事,我自然喜欢,只是三弟妹病重,她若不侍榻床前,难免让人觉得不孝,还是从长计议吧,现下要紧的还是三弟妹的病,方才听你说吩咐了小厮去请大夫,他能请来什么有名望?还是拿了我的名贴,去回春堂请了柳大夫过来一趟吧。”
“这个就不用了。”陆瑾沉摇了摇头,笑道,“回春堂李大夫的儿子与我近来相识,我看医术不差,由子及父,想必李大夫也有些本事,我让谨竹去请,这会儿也应该请到了。”
曾氏听得一愣。
她以为陆瑾沉来找她扯这么久的皮,是为了请大夫的事,却不料这事情都办好了,还来找自己干嘛?难怪那荀氏都昏迷不醒了,这小子还有心思在这儿喝茶。
想到这儿,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水,一时倒弄不清来意了。
直到陆瑾沉再次开口,“说来也是为难,今儿侄儿来,除了为灶间一事,也是想从大伯母这里求几个能干晓事的丫鬟,不求伶俐,只求手脚干净勤快,别像之前送来的那些婆子丫鬟,一个个跟主子似的,云湘一个脸皮薄的姑娘家,竟一个都使唤不动。”
“竟有此事?”曾氏脸上的神色有些震惊。
“自然,若非如此,如三哥所言,我使唤个婆子过来就是,何必为了灶上那点小事,亲自来找大伯母一趟呢。”陆瑾沉笑道。
而曾氏震惊之后,就有些为难了,“可那些婆子…”
还未说些什么,陆瑾沉便冷了脸色,沉声道:“大伯母也别说什么伺候了多年,看在谁的面子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话,这到院子里来不干事只偷懒,连个传话跑腿的事都不做,哪家劳苦功高的下人也不是这么个养法,大伯母若是心慈,不如遣送些银两,放她们出府养老就是了,免得待在府里,一辈子为奴为婢低人一等的好。”
这下曾氏也不好接话了,只得勉强笑了笑,最终还是答应了陆瑾沉的要求,换掉祈香院原来的婆子丫鬟,另选些送过去。
陆瑾沉得了话,心满意足的告辞了。
他一走,曾氏便觉得有些头疼,伺候的丫鬟见状忙拿了薄荷片来一闻,就好多了,挥了挥手,让那薄荷片远离,扭头就跟心腹丫鬟抱怨起来,“我就知道那不是个好的…”
曾氏这会儿的埋怨,已经走远的陆瑾沉是听不到的。
回祈香院的路上,过九曲回廊,见廊下一池春水,几只天鹅浮于其上,正优雅的晒着太阳,陆瑾沉心思一动,想起方才在竹炉舍偶然瞥见的那位裴姑娘,论灵动是有几分相似。
这些日子外面的流言他也关注着,可谓精彩,各有各的说法,但无论哪种,似乎都是那位裴大姑娘吃亏,倒也不见她恼羞成怒或是其他,反而有心情跟好友相约喝茶,还选在了竹炉舍那样“热闹”的地方,也不知她是性格坚韧豁达呢,还是过于没心没肺!
他回忆了一下,大约觉得是前者,若真能如赵兄所言,娶这样的…
“哎呀,五姐姐快看,天鹅在那儿呢。”
…
池水另一侧传来的动静,惊醒了陷入思绪的陆瑾沉,随即苦笑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他这样的情况,何苦连累旁人呢。
陆夫人再次上门,是裴歆没想到的事,不过她这次来没有要见自己的意思,只在杨柳轩见了庞氏和父亲,三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第二天,裴清菱便解了禁足。
当晚,裴歆又收到一些锦缎胭脂,还有几样小玉器,银瓶知道又是“封口费”补偿什么的,收的时候一脸平静,转过身来却撇了撇嘴,另找了个丫鬟进屋伺候着,自己则和墨心将东西归置到了库房。
屋子里,裴歆临窗而坐,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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