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提议被曾氏毫无意外的否决了。
到最后,曾氏只好‘勉为其难’地收回大厨房的管事之权,并处罚了秦氏两个月的月钱,以及借故收回二房所有的管家之权。
裴歆见状,本欲将手里浆洗房的事一并交还,可还没出口,就被四婶杨氏截了话,有事与曾氏私聊,涉及祖地祭田一事。
如此,曾氏便称天色已晚,让众人先散了,只留下杨氏一人。
陆瑾沉带着裴歆离开,往回走路上,两人说起方才的事来,都不禁感叹大伯母曾氏的好手段。
“一边派赵嬷嬷去责问,实则是给人消息,一边又让人暗地里监守和跟踪,落实互通的罪责,只要二婶心虚有所动作,无论这是不是个哑巴亏,她都得吃下去,借此将府里所有的权利都拢回自己手中,真是一部好棋。”因说的小声缘故,裴歆靠近了些,与陆瑾沉两人几乎能察觉到彼此呼吸的动静。
陆瑾沉‘嗯’了一声,比往日低沉的声音落入耳中,听得她有些发烫。
又听人说道:“确实,这事恐怕从上月初一开始就在算计了,先是借族地祭田的事支走四婶,将她手里的权利大部分交接到二婶手里,二婶的则交到大嫂手里,再借厨房的旧事一口气打压大嫂和二婶,将所有的权利又回拢到大伯母自己手中。只是有一点儿,旁的也就罢了,厨房的事牵连到大嫂,也不见大伯母维护两句,近日大房那边是有什么事吗?”
他看向裴歆。
裴歆也正好回望了他,想了想,才道:“倒没什么事,波及大嫂,我猜可能是因为假燕窝的事,动了柳姨娘的胎气,才引致大伯母不满的吧,此事说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得有些表示以示惩戒,才好堵住府里的悠悠众口呀。”
陆瑾沉一想也是这个理。
不过,“大伯母这么做,我看多半还是为了即将进门的三嫂,那位穆小姐不知什么样的性情,日后你还是小心几分为好。”
裴歆点了点头。
她知道陆瑾沉的意思,说实话,对于即将进门的穆茵晴,她心里也没底。
一来她不认识,两辈子加起来对其都知之甚少,二来曾氏这么处心积虑的收回管家权,这可是前世从没发生过的事,不过想来从自己准备退亲开始,就与前世的种种都大一样了。
回到听雨轩。
陆瑾沉还提起姑父赵淮之此番升迁宴一事,“姑父的升迁宴是放在乡试之后,那时我正好有空,要不陪你过去住两天?”
裴歆听得心动。
“可府里的事?”
“一两天而已,又能有什么大事?三房的事有母亲和云湘看着,浆洗院有管事婆子,实在不行,让她找大伯母请示,难道还比找你差了?”陆瑾沉倒不觉得有什么。
听他这么说,裴歆也放下心来,高高兴兴的期盼着升迁宴。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陆瑾沉和陆明修的乡试。
乡试是在七月初八,离现在不过几天,因此陆瑾沉留了一会儿,又回前院去了。
裴歆送人到门口,折返回来时,墨心正好找过来,说起之前从柳无双那儿拿回的那几匹绸缎的事。
墨心曾经在上面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但又想不起到底是什么,后来在府外城西一家杂货店里找到了那样‘味道’,是一种除味的东西,其本身的味道并不浓郁,很是清淡,很容易就会被其他香味覆盖。
“只是除味的话,也正常。”裴歆听到这儿,倒没察觉出什么问题。
可墨心却道:“奴婢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在店里说起这味香料时,那掌柜的曾经提醒奴婢,这味道切不可与百花露相混,会损伤人体,尤其是房事及有孕女子,更要少碰。”
“百花,露。”裴歆似乎想起什么,脸色微变。
百花露这种东西,虽是香薰,但府里女眷用的很少,倒是大哥陆明涯很喜欢,熏了香袋时常挂在身上。
“那除味的东西叫什么名?”
“紫茄。”
裴歆觉得这名字有些眼熟,仔细一想,转身进内室拿出浆洗房的账本一页一页的翻开,竟然真的在上面发现了‘紫茄’这样东西。
浆洗房有用这东西来除味,只是数量不多,偶尔有些记录,大部分还是用皂荚和香胰来去污除味的。
她将整个账册又看了一遍,上面除了简单记载了一下‘紫茄’的买入和使用时间外,并无其他。
于是第二天,听雨轩这边去浆洗房的人,就变成丹儿和墨心两人,以至于银瓶耳边,又出现不少的闲言碎语。
裴歆在屋子里抄写着什么,就见银瓶从外面进来,嘟着脸,将原本圆润的脸型鼓的更膨胀了几分,当即就调侃道:“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不成。”
“还说呢,不就是那个月蓉。”银瓶随即告起状来,“没事的时候狐狸尾巴还装得好好的,这一见事就漏出来了,您不过是让墨心去跟浆洗房的事,她就跑到奴婢面前,一会儿说墨心前段时间偷懒不做事,老往外面跑,一会儿又说是您厚此薄彼,替奴婢不平,打量谁不知道她呢,依奴婢看,她就是来挑事的,上次趁奴婢不在,还借送茶的名义进来接近姑爷,一脸狐媚,不安好心。”
瞧着丫鬟越说越愤愤不平的样子,裴歆忍不住失笑,可心思一转,倒想起旁的事来,问道:“上次我让你打听这月蓉的来历,怎么样了?”
“这个奴婢问过了,她是年初才新进府的一批丫鬟,本来是分在大房伺候的,又让大夫人指来了咱们听雨轩,出身倒是没什么问题,家里是佃户出身,父母双全,有一个兄长,一个弟弟,三个妹妹,她居长。”银瓶将自己之前打听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佃户?是庄子上的人家?”
“是。”
“那怎么会进府为奴为婢呢?”裴歆对此不是很明白。
银瓶解释道:“好像是因为退亲,奴婢听其他相熟的丫鬟讲,月蓉去年在乡下订过一门婚事,只是还没成亲,未婚夫意外摔断了腿,月蓉家就要退婚,男方家里却不乐意,两边就闹了起来,后来婚事还是退了,可对方家里依然不忿,时常上门闹事,所以月蓉家就找关系把她送进府来避一避风头,想等这一阵风声过去,再接人出府。”
裴歆还是觉得不对,又问是谁的关系安排人进来的,得知是前院马厩的管事,姓习,和月蓉同宗,按辈分月蓉得叫对方一声‘二叔’。
一听月蓉还有这一层关系,又想起其往日的行为举止,裴歆觉得还是应该尽快找个机会将人‘送走’比较好。
另一边,趁着外出领东西的功夫,月蓉特意绕了个小圈,找到二叔习贵。
习贵是负责马厩的管事,常年跟马打交道,身上总有一股异味,让月蓉避之不及,因此若非有事,寻常她是不走动的。
“二叔,东西呢?”她学着见过的那些大家闺秀样子,用绣帕掩了掩口鼻,低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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