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陆瑾沉观她神色,料想有事发生。
裴歆回头看了一眼,凑近低声道:“方才二伯母来,说祖父要分家,三房与四房唯恐得之甚少,撺掇母亲想辙呢。”
两三句话解释完,不等回答,她便推攘着人进了屋。
荀氏在屋子里等着有些着急,见两人进来,招呼着就近坐下,底下的丫鬟奉了热汤上来,待陆瑾沉喝两口暖了脾胃,她才迫不及待地问起启明院的事。
陆瑾沉知道母亲想听什么,便道:“祖父的身子尚好,只是昨夜受了寒,一早起来身子不适,才请大夫过府把脉,也开了方子,接下来几天好好养着就是。”
荀氏听罢稍稍松了口气,“就这些?”
“自然不是,方才榻前,祖父与大伯,二伯和四叔他们说起分家之事,初定在三四月份,具体???还未曾商定。”陆瑾沉想了想,还是如实回道。
荀氏又问有无大概的章法,陆瑾沉摇了摇头,只推说不知,裴歆与陆云湘又在一旁安抚着闲话,不消一会儿,荀氏睡意上头,时辰渐晚,便歇息下了。
哄睡了荀氏,三人一起出了祈香院,陆云湘先行离开,陆瑾沉和裴歆则稍后,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回了听雨轩,进了屋子,关上门,才有心思说话。
“陆家的家产,依几位伯叔今日的意思,只怕分到我们三房头上还不到一成。”到这个时候,陆瑾沉也没有隐瞒什么,将晚间去祖父屋里的事大概说了一下,比方才在祈香院说的,还要详尽一些。
“那祖父的意思呢?”裴歆坐在他身旁的位置上,好奇问道。
“祖父倒没说什么,只是起了个话头,让几位伯叔和我商量,但没说两句,二伯就吵嚷起来,说分的不公平,大伯不甘示弱,对吵起来,四叔和我只能在一旁劝架,最后不欢而散。”陆瑾沉说到这儿,还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依我看,分家之事未必能成。”
裴歆原还有些纳闷,闻言倒是偏了偏头,一脸狐疑地看向身侧之人。
“为何?”
“依祖父的脾气,若要做什么,大抵不会任由大伯他们在他面前这般吵来吵去地不成体统,多半是直接给定了主意,再问四房的意见,当然,一般???也没什么意见。”
陆瑾沉这么一说,裴歆也反应过来,在她印象中,陆老太爷一向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上辈子陆府分家,便是人缠绵病榻,自知时日无多时,通知族中长辈几人过来,当面见证分的家产,事前无半点风声,所有人都是临到头才知晓,当时还留了一部分给早已分府别居的荀氏和陆云湘,为这事,曾氏差点气个仰倒,难受了好几天,才缓过劲来。
“这么说,祖父压根就没想分家,只是在试探而已?”明白过来的裴歆多少有些丧气。
旁人难说,她是愿意分家出去过自个日子的,虽说分得的家业不会太多,但好过如今几房待在这一个偌大的园子里,天天勾心斗角,阴阳怪气的好。
陆瑾沉知道她的心思,见她这会儿有些丧气模样,不禁好笑,“也不一定,祖父这会儿既然提起分家,心里想必是有盘算的,只是到底是个什么打算还未曾可知,这也是我方才没有与母亲明说的缘故,说了她又得胡思乱想了。”
“所以你就跟我说,害我胡思乱想?”裴歆听到这儿抢了话头,语气颇为幽怨道。
“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这???”陆瑾沉一时语诘,接不上话,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裴歆见状‘噗嗤’一声笑了。
她一笑,陆瑾沉也跟着笑了,“你戏弄我?”
“没有。”裴歆连忙否认。
陆瑾沉点了点头,不知信或不信,却在下一刻,趁裴歆放松下来的功夫,将人一把拉到自己怀中,吓了人一跳。
“陆瑾沉~”裴歆咬牙切齿地抬头怒视,冷不防撞入一双温柔含笑的眼眸中,消了几分火气。
陆瑾沉俯下身来。
裴歆以为他要做什么‘坏事’,慌忙侧开脸躲避,却不料听人在耳边低语了几句,渐渐的,眼前一亮。
“真的?”
好不容易说完,她用手撑起陆瑾沉的身子,神色欢喜。
陆瑾沉道:“这种事情,骗你做什么,年前递了折子,姑父那边也会帮忙留意着,只要有合适的位置,就是十拿九稳的事,之前不说,是事情未定,可如今祖父起了分家的心思,我倒觉得若有合适的机会,不如趁热打铁一并办了,届时带母亲和云湘一块儿离开,省的担心。”
“这倒是,你若外放,不拘在哪儿,还是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好。”裴歆知道陆瑾沉的顾虑,自然应允道。
“此事我原打算私下找祖父的,谁知又出了今日之事,祖父的态度尚不明朗,若他没有现下分家的打算,我去提,哪怕他答应了,大伯他们也未必乐意。”
这一点儿,正是陆瑾沉犯愁的地方。
这家到底分不分,还得看情况,至少得等三四月去了,好在外放的差事还未定下,都还有时间周旋。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与裴歆听了,却见怀中人眼珠咕溜溜一转,回道:“大房四房那边你不用担心,你若真能说动祖父,我也有法子,说动大伯母和四婶。”
“哦,什么法子?”陆瑾沉好奇。
可裴歆却只回了他两个字,“秘密。”
她不说,陆瑾沉也不追问,只瞧她这会儿一副狐狸般狡黠的模样,不由得心里一动,缓缓低下了头???
第二天一早,陆瑾沉辰时起身,早去府衙销假。
裴歆跟着下床伺候着梳冠的功夫,才想起昨日二伯母过来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给陆瑾沉听。
只听他道:“你不用搭理,二伯母向来贪心,分家之事,有祖父定夺,又有嫡庶之分,无谓公平不公平的,只怕她贪多,却不敢独自一人生事喧闹,才来哄母亲一块儿的,想必四婶那边也去通气了。”
裴歆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腰带来给人穿上,闻言就笑了,“你倒是看的清明,不过四婶那儿未必需要通气。”
“什么?”陆瑾沉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这事是四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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