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就知道千灯河岸是谢沂的,他还会来面试吗?
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跟谢家低头,可跟谢沂低头,好像也不是特别难以接受的事情。
明照不看谢沂,把头扭到一边,只好喃喃道:“我妈说她不记恨谢闻卓了,让我不要任性地把谢家推开。”
所以或许,他最终还是会来面试的。
谢沂并不惊讶明婉迎的态度,只是看着明照躲闪的目光:“我在国外时,明姨提过你的事。”
明照听闻却猛地抬眼,怔忪望着谢沂足足有一分钟。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明婉迎为什么总是说已经忘了谢闻卓,已经不在意当年的痛苦,让他不要拒绝谢家的帮助。
自己孩子突遭大难,事业受阻,被人网暴至今,身为母亲,当然可以放下尊严,放下怨恨,巴不得拼尽所有,委曲求全,哪怕是向曾经辜负自己的谢家低头,也希望能换得孩子的一线生机。
因为她根本别无选择。
明婉迎曾经也容貌出众,学业优秀,是医学院的天之骄女,众人追捧的校花。
可自从有了他,明婉迎好像一直在学习吞咽委屈。
这就是这些年,他带给明婉迎的一切。
明照不禁苦笑,眼睑一颤,眼泪直直坠了下去,隐没在地毯里。
年轮花纹仿佛一个个扭曲的漩涡,将他的理智,克制吸走,残忍地撕扯他心底的伤痛。
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但生活的苦难和现实的羞辱总是一次次降临。
他觉得好委屈。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不在乎什么梦想,事业,未来,更不在乎谢家高高在上的橄榄枝,他只想妈妈过得轻松自在一些。
明照有双很好看的眼睛,落泪也别有风情,漆黑眸子被水浸透,睫毛湿漉漉的在阳光下发亮,任谁看了都会有一丝怜爱。
谢沂终于不再那么气定神闲,眉头轻皱了一下,手指将抬未抬。
他知道明照有些误解了,以为是明婉迎苦苦哀求谢闻卓,谢家才纡尊降贵地施舍一根橄榄枝。
事实上,千灯河岸成立在明照出事后半年内,而明婉迎忍不住提起明照遭受的陷害,已经过去了快一年。
明婉迎只是和谢沂聊聊旧事,发发牢骚,并没有奢求谢家帮明照,她根本不知道千灯河岸是谁的,甚至这事连谢闻卓也不知道。
谢沂其实是个很冷情的人,对别人的命运并不在意,更不屑别人的感恩。
他不可能因为谁的哀求而心软,也不会为谁的不公而出头。
只是明照例外罢了。
谢沂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解释,可明照却再也按捺不住情绪。
“你们明知道我妈心软善良,离开后也从没说过谢家一句坏话,甚至还背负了莫须有的指摘。但你们根本没替她想过,她看到你们,就会想起被辜负背叛的曾经,你们却偏要她为了我释怀妥协,向你们低声下气,可受伤最重的是她!”
明照气的浑身颤抖,忍不住一拳朝谢沂脸上挥去。
这么多年的隔阂,矛盾,隐忍,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单纯的肢体冲突,似乎是唯一通向豁然开朗的路径。
他和谢沂之间,势必要打破一些时光和误解铸就的屏障,才能冲破桎梏,鼓起勇气面对新的局面。
他当然了解谢沂的身手,甚至他也期待谢沂对他动手,他们都被卷入伤害,心里都有自我立场的委屈,那此刻,是发泄的最好时候。
谢沂琥珀色的瞳仁微缩,眼疾手快地攥住了明照的手腕,果然,明照的拳头就停留在谢沂面前,动弹不得。
谢沂的手劲儿很大,明照感觉到自己腕骨处传来温热的钝痛,他抽离不得,又不甘示弱,抬起膝盖顶向谢沂的小腹。
他的反应很快,但在谢沂面前还是不够。
毕竟他的业余爱好是街舞,而谢沂则练了多年的格斗。
谢沂脸色微冷,侧身避开明照的膝盖,几乎同一秒,手臂用力一扯,巨大的惯性将明照拉的向前倾去。
明照一只脚着地本就重心不稳,被猝不及防的力道一拽,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跌在沙发上。
公寓沙发的弹性很好,明照砸下去,然后弹起来。
他手掌一撑沙发,刚想用力,还不待他支起手臂,谢沂就将他一条腿别住,轻易无法抽离。
明照耳鬓汗湿,柔软的碎发聚拢卷曲,他咬紧牙关,企图翻身用双手攻谢沂的下盘,等谢沂躲闪不及,再解放自己的双腿。
谁料谢沂干脆拧着他的胳膊,利落的把他的双臂反剪在身后,将他整个人重重按在沙发缝处。
明照不甘示弱,还想挣扎,不过谢沂太过专业,他一挣,肩膀就传来快要脱臼的钝痛,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人避痛是本能,他的动作立刻小了不少,可惜此刻被人死死按着,脖子也扭不过来,脸只能埋在沙发里,宽松的t恤在打斗中从他的肩膀滑了下去,露出一小片肩头和锁骨,白皙的皮肤上还有上次扛道具留下的淤痕,看起来不清不白,实在有些丢脸。
好在他常年练舞,柔韧性极佳,此时还有一条腿可动,明照借势想要后踢,可惜谢沂早就看出了他的意图,手上又使了些力气:“别动!”
谢沂看着手下徒劳挣扎又面红耳赤的明照,毫不客气地戳破现状:“明少爷只会跟我发脾气吗?发脾气的时候当我是你什么人?如果只当我是你老板,你以下犯上,我是不是可以惩罚不听话的艺人?如果不是,你清楚我的成长环境,凭什么我得和谢闻卓共罪?”
为了不让明照挣扎,他干脆用膝盖抵住明照的腰眼,这是很管用的招式,能让人瞬间卸力。
被压在沙发的明照突然感觉一股力道按在了他尾椎上侧,只一秒他就意识到,那是谢沂的膝盖。
他们俩现在的姿势,实在不算雅观,况且他衣衫不整,发丝濡湿凌乱,被谢沂压着起不来。
不等明照细细琢磨这姿势的古怪,谢沂见他没言语,突然加了些力气,沉声道:“说话!”
瞬间,一股微妙的电流自着力点蔓延,沿着神经快速传递至全身,被压着的地方酥酥麻麻,仿佛小羽毛刮搔着身体更深处。
不是明照的痛觉神经出了问题,他分明感受到,这股酥麻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受,他掌心发热,眼底潮湿,连呼吸的频率都凌乱起来,身体再也没有反抗的欲望,大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敏感的腰部,他整个人仿佛被塞进了松软的棉花套子,只想沉溺。
他无措地停止了一切挣扎,这感觉让人新奇又惶恐,他可以很清楚的感知到,这是什么。
谢沂碰触他的敏感部位,他并不厌恶排斥。
相反,他的身体诚实地享受丝丝缕缕的快|感!
这场发泄没有打破任何隔阂和屏障,事情似乎变得更复杂了。
他仿佛看到自己坚如磐石的无性精神世界在土崩瓦解,轰然倒塌。
明照恍惚意识到,他完了。
他真是个畜生,他居然对谢沂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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